他摇摇头,冷不丁看见不远处的胡杨树下,立着两个人。
沈岚烟笑着朝他招手:“老仙人,你过来下。”
老仙人?
司命星君心头疑惑,飞了下去:“两位小友瞧着面生,老夫怎得从未见过。”
沈岚烟:“刚飞升的呀,仙君不知道吗。”
刚飞升?
司命星君起手算了算,滴溜溜的小眼睛忽然睁圆。
“沈沈沈沈……杜杜杜杜……”司命星君酒喝多了,嘴巴都不利索了。
他打了个嗝:“嘟嘟嘟~老夫酒喝多了,嘴巴疼,先行一步。”
沈岚烟一眼看穿他的伪装,一把捞住他的发髻:“想跑?”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年轻少女拽住路过老头的发髻,进将其拉进小树林胖揍了一顿。
司命星君:“呜呼哀哉!”
“叫你把我从宿舍里捞过来!叫你给我布置任务!”
这顿揍来得太突然,还是肉搏,一万年没打过架的司命星君都被打蒙了。
司命星君心里苦,他一个老仙人了,虽然修为在,但一把老骨头很脆的,突然被一个女娃按着直接输出,颜面何在!
“住手,住手……”他捂住脸,几乎要哭出来,“认错老头了,我是司命!界运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写的,我又不能穿梭三千界!”
“哦,不是你啊。”沈岚烟一口气舒了半分,把他拎起来,象征性地拍拍他袍子上的土尘,“看你这通晓因果的样子,你也是共犯啊,我倒不知,天规竟允神仙随意修改凡人命数?”
司命星君心里扼腕,后悔今天出门没看仙界黄历,肯定是隔壁的万兽君没看好自家仙狗,拉得屎气沾染了他的祥云,要不怎么能碰上这两个活鬼。
精明的小啊。”
“你放屁,我年纪轻轻,作息正常,身体健康,怎么就只剩一年好活?!”
司命星君噎了噎:“你姑妈在外赌博,你不知?”
沈岚烟彻底愣住。
几息后,她心头不禁冷笑:原来如此。
她欠下巨债,要拿她父母的遗产还。
但只要她沈岚烟还活着,这遗产她就动不得……
好狠的心。
沈岚烟紧咬下唇,面色沉黑。
终究不是一家人。
伪装十多年,都比不上捡来的狗亲。
沈岚烟不禁抱臂,她忽然觉得有些冷。
她想起刚被领回去的第一周,姑妈姑父还好声好气对她说话,经常还问她房间里缺什么,满脸慈爱与喜气洋洋。
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子外的力,直到月上三竿,杜亭云才堪堪有困意,安心睡去。
沈岚烟确认他睡了,又给他盖上一层薄毯,方绕着木房子巡逻起来。
她还没好好观赏过这个木屋,从门口看不大,实则无论是卧房还是客厅,都很宽敞,充满了木香。
虽然在海边,却得益于精妙的结界,不潮湿,也没有腥气,没有奇怪的小虫,干爽宜人。
厨房也很宽阔,灶台一应俱全,甚至还有许多新鲜食材。
每一个家居都是手工打造,杜亭云仿佛把雕玉的本事都转移到雕木上,是另一种风格的雕梁画栋。
屋后的花园开垦得一望无际,连绵的花一路爬到山腰,还有一些仙菜田和果树园。
从两个人生活的角度,这确实是梦中情屋没错了。
沈岚烟幸福地躺倒在花圃中,美滋滋地感受被鲜花毯环绕,满腔芬芳的惬意。
虽然屋子里的床很软很大,但沈岚烟今晚就想睡在花田一部分养孩子的钱到账了。
但这笔钱,也没用在她身上,别的女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每天换着发型来上学,她小时候就只能穿表哥穿过的白T,跟个假小子一样。表哥的笔袋一个月换一次,漂亮的笔好多根,上课抛着玩,她呢,一根签字笔用到外壳烂了只要能装笔芯、能写都不能换,要不然就说她败家。
后来她上高中,在实验班,表哥在普通班,实验班的晚自习回家晚,到家都只能吃到剩菜,炒好的时候从来不帮她盛出来装个盘子。
有一回爱哭。”
“呜呜呜,一想到我上高中的时候你还在上小学,我就难受……”
沈岚烟:……
送走周茜茜,沈岚烟安排好沈宅的事宜,同杜亭云坐上飞舟,前往南疆仙境。
沈岚烟懒得飞,如今她与杜亭云处在一个屋檐下,就像被清空了大脑似的,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想,全都交给杜亭云。
像个老板娘,只偶尔出面罢了。
再加上坐杜亭云的飞舟又不晕,当然要蹭一把,不蹭白不蹭。
第二次踏上飞舟,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心境各有不同。
杜亭云御舟稳地很,沈岚烟就像站在平地上,她立在飞舟的前端,任凭被结界筛过的清风拂过她的发梢,把云雾般的长发吹得如玄色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