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沈岚烟放下手里的草,轻笑一声:“你说得对。”
她累了,想回去了。
沈岚烟神色疲惫,她拢下白纱,坐上白马。
一朵莹润的白突然出现在她眼底。
“这是南阳最后一朵山茶花,昨夜通宵维护猎场时,杜某采的,赠与沈小姐。”他站在她的马边,举着这朵洁白的山茶花,面容无措。
他觉得自己真是分外笨拙,不知方才哪句话说错了惹她不开心,便只能拙劣地哄她。
沈岚烟心头一空,捏着缰绳的手发紧:“杜公子送给别人吧。”
她反身打马而去,这次骑得不快,颇有种分花拂柳的味道。
杜亭云立在原地,遥遥目送她。
沈岚烟骑了好一会儿,回过头,看见那个直挺的青年依旧默默地坠着,固执地保护着她。
她哪里需要他的保护呢。
沈岚烟转过头,心头不免怅然。
杜亭云杀的呀!”
什么好多花?
沈岚烟一脸气愤地推开沈宅的门,表情竟生生凝固住。
自沈宅门口延伸至大道外,无数鲜花堆成一片花海,天外飞来的流光凝聚而成似的,风吹过花浪,轰轰烈烈地昭告全南阳:年纪轻轻的京兆尹,在热烈追求沈家的小姐。
看热闹的南阳民众纷纷红了脸。
沈岚烟心脏突兀地跳了两下,竟忘了生气。
那人立在街头,挺拔地松竹一样,青涩的面容却氤氲着紧张的红霞。
他肩上落着雨露,也不知为这些准备了多久。
沈宅门口躺着一束洁白的梨花,里头放了一张纸条。
沈岚烟打开来,上面写了两行字,字迹清隽无双。
【昨日一朵山茶花,委然相信她。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恍然。
院内乱成一团,杜亭云握住她的手,侧身灵活地闪过纷纷到来的家丁。
他的手掌不似从前般细腻,还带着茧子与皮肤皲裂留下的痕迹,却分外炙热。
他把她带到一处偏门,为她推开竹门:“夜色太黑,沈小姐在马车里莫要出声,等我安排好一切,便送沈小姐回去。”
他撩开玄色的马车门帘。
沈岚烟轻轻甩开他的手,却鬼使神差得上了他的马车。
杜亭云放下车帘反身而去。
她轻轻翻开车窗上的竹片,借着微弱的光,看他只身没入夜色。
五百年前,不知道多少个时刻。
她想要的,也许就是这一句“从未怀疑”。
无条件的从未怀疑。
自十八年的欺骗走来,杜亭云一颗拳拳之心,竟在当下义无反顾选择保实寒碜,是杜某疏忽,今日便将全南阳的花送给沈小姐,愿沈小姐今岁春日,踏花而行。】
【望沈小姐,莫要再生杜某的气。】
字里行间,哄着她似的。
沈岚烟双唇紧抿,再抬头时,那玄色的身影已消失在人群中。
她反手和上门,眉梢一挑:“大惊小怪,没见过花吗?”
话语间,唇角却不禁轻轻勾起。
让他送,看他能送几天。
第51章 第51章
杜大人春猎场上拔得头筹,不求官场坦途,只向老太君要了春日鲜花。
老太君动员所有的关系网,把全南阳的花都拿出来让他挑,杜大人便兀自搬了一天一夜,搬空了南阳贵人们的私藏。百花铺了满街,只为把这一城春色堆到那位沈小姐面前。
全南阳将这段红粉轶事传得沸沸扬扬。
“这沈小姐究竟是何方神圣。”
“和丞相府的老太君有些关系,曾有幸在老太君的宴会上见过一面,那叫一个国色无双呀。”
有夏国来的使者,听罢满头大汗,只觉“沈小姐”这个称呼分外熟悉。
又过了一日,沈小姐拒婚夏国三皇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叫人听了大跌眼镜。
连圣旨都敢违抗,究竟是何等神人。
沈宅的门就那么点大,每日都有人带着一大堆俗礼敲门,想一睹沈小姐的芳容。
沈岚烟在门外下了结是,她压根不会骑马。
她跟在老太君身后,瞧见一群小姐们身着短打,个个秀出自己的汗血宝马,青春洋溢,一个个打马而过。
沈岚烟捏捏下巴,心头有点羡慕,忽然有了想骑马的冲动。
来都来了……
老太君彼时已经入坐,与众诰命夫人们讨论着今年哪家公子能拔得头筹。
一身着华裳的郡主笑道:“若非杜公子不参与涉猎,今年有他们什么事儿。”
一夫人笑得眉眼弯弯:“长安郡主这是瞧上了杜大人?”
长安郡主面色一红:“南阳女儿家,谁能瞧不上他?”
那头老太君听了,瘪瘪嘴,忽然似有深意地望了沈岚烟一眼。
沈岚烟全当没看见:关我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