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红着眼睛,拽着自己的裙子站在门口,无力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偷拿哥哥花仙根,他日日忍受挖骨洗髓之痛,日渐力不从心。
白雾幻境会加快他修为的损耗。
杜亭云通宵流转灵力。
屋外的雪越堆个雪人。”
杜亭云愣了一秒,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好。”
沈岚烟是南方人,很少能看见雪,对于堆雪人,她有自己的想法。
“我要堆一条龙!”她小嘴边叭叭边动手指挥杜亭云。
一会子这边要加点雪,一会又说这儿要精雕细琢一下,一会儿又叫他堆头,她堆尾巴,善变的很。
沈岚烟哼哧哼哧把尾巴捏好,一转头,瞧见杜亭云堆的龙头,腮帮子立马生气得鼓了起来。
她非常不满地捡起地上的雪,捏成一个小雪球,往杜亭云脖子上砸:“你干嘛呀,这条龙多奇怪啊,怎么鼻子还翘着的,一点也不威武!”
杜亭云抬手笑着挡了一下她的雪球,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溅起了涟漪,比满地的雪还亮:“翘鼻子的龙,才最好看。”
“不要,我要别的龙。”
沈岚烟张牙舞爪就要把龙头捏掉重堆,杜亭云横手拦住她:“好,我再给你堆一条威武的。”
沈岚烟这才作罢,哼哧哼哧又蹲在旁边重新打底。
杜亭云面含笑意地转过头,细致地把龙头雕完。
堆到一半,沈岚烟有些累了,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
“杜亭云,我累了。”她拽拽杜亭云的衣袖,小脸突然僵住。
杜亭云的唇角溢出一丝血,很快就被他擦干净。
“好,我们吃饭吧。”
沈岚烟抿抿唇:“不想吃你烧的菜,我们把昨儿的饭菜热一热吧。”
“好。”
杜亭云去厨房热菜。
沈岚烟像小跟屁虫一样跟过去,悄悄扒拉着门框,一眼不错地凝望他。
他修长的手拢了拢袖子,露出那根鲜红的净气绳。
“阿烟,快回屋,容易着凉。”
她不走,只怔怔看着他,忽然问:“杜亭云,你会死吗?”
杜亭云添柴火的手顿在空中:“不会的。”
“你吐血了。”她小手紧张地扣巴着门框,“杜亭云,我不想看到你死。”
杜亭云眼眸闪了好久,喉咙又干又酸,像有人在拿苦涩的药汁浇灌他的胸口。
“若阿烟舍不得我死,我绝不会丢下阿烟一个人。”
沈岚烟噘噘嘴:“你说话要算话,爸爸妈妈都走了,姑妈也不想要我……”
“嗯。”他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又生生收回,“我答应你,说话算话。”
二人一直在幻境里待到第三日。
赶走姑父姑母后,她们未再出现,沈岚烟却迟迟没有离开幻境。
杜亭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像是阴冷的空气,渐渐充斥他的胸腔。
两旁的街道渐渐消失,只留下这个小房子。
离开白雾幻境,必须走出所有刺痛的回忆。
而眼下,整个幻境中,只剩下他与沈岚烟两个人。
第四日,天上忽然飞起柳絮般的雪。
杜亭云走出屋子,才发现他们已经离开了小镇,来到了晴雪阁中,天上飘得不是雪,是梨花。
晴雪阁……
他的眸光暗淡下来。
漫天的梨花瓣中,他回过头,沈岚烟以阿梨的形象,亭亭玉立在晴雪阁的门口。
“白雾幻境。”她轻声道,虽没有继承完全的记忆,但她读过原著,甫一走出晴雪阁,发现自己出现在白雾幻境里,她就心下了然了。
“杜亭云?你都能走路了?”她疑惑地看着他,忽而轻笑一声,有些惆怅地长叹一口气,“你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看来,我终究是失败了。”
杜亭云温声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沈岚烟眼神躲闪开:“昨夜,你刚拒绝我。”
那时候,她们经历过红婴界,她断了尾巴,他把她带了回来。
那天晚上,她为他过天河节。
沈岚烟感受到气氛的冷凝,心里思绪万千,终于理清,嗤笑出声。
“杜亭云,腾空而起,手腕一翻,剑如长虹。
铿锵有力的金石之声响彻了整个晴雪阁。
她绽放出纯粹的怒火,在漫天的花瓣中出了一招又一招,美丽得繁盛至极。
沈岚烟的剑刃失之毫厘地与杜亭云擦身而过,灵力凝成的剑尖扫过地上,掀起一道白色的花瓣浪。
她眼睛里愈烧愈烈的怒火让她手上速度不停,灵力如雨一般从她另一只手中打出来,杜亭云侧身躲过,一剑挡住她的灵气,利刃相接处,竟有火星飞溅出来。
沈岚烟咬咬牙,手腕一转,挽了个剑花,一个跨步旋身,直直往他肩头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