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岚烟真是想跑的心都有了。
这家伙怎么就能如此阴魂不散,四处渗透惊讶:“杜亭云?”
砰!
她的伞和鞋子均应声而落,溅起一地的水花。
她忽然落入一个湿漉漉的,炙热的怀抱,头一回如此强烈得感受到他在颤抖。
杜亭云的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里,忽然轻轻叹出一口气。
咸涩的雨沾湿了他的睫毛。
“我以为你不在了……”
他哽咽道:“还好……你只是把我丢下了……”
第46章 第46章
水汽从脚底一路蒸发上来,沈岚烟蹭了一脸的水,嗅到淡淡的青草气,也不知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更不知他找了多久,找了多少地方。
她忙挣脱开来,朝后踉跄了两下。
杜亭云也不生气,只是很快整理了情绪,温温地道了句“抱歉”:“明日,望山镇,我等你。”
大雨把他从头淋到脚,他浑然不觉,一双眼里只有她似的。
他发颤的指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因为挖了仙根,身子疼得厉害,又寒凉又滚烫,灵力崩坏只在一瞬间。
“我不会去的。”
沈岚烟难得没有发火,她默默用灵力捡起鞋子和伞,抬起头,他依旧固执得立在她面前:“我会等你,你不来,我便一直等。”
沈岚烟忽然有些恍惚。
那一年望山镇,她没去管杜亭云。
既然大家已经坦诚相待,那就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干脆把中庭的梨花树还原,化成原型,缠在树枝上晒太阳。
冬日,临渊城一片枯木,单调的深色叫人提不起一点出门的兴趣。唯有沈府的院落里,梨花树盛然开着簇簇白花,燕懒莺慵。
一条小小的金龙舒舒服服卷在梨花树枝上。
树下,一条白蛇直勾勾得看着小金龙。一阵寒风吹过,晴雪撒了满怀,险些把它埋葬,那蛇却玉雕般,一动不动。
每当沈岚烟感受到他的视线,便觉晦气,一窜而下,离得远远的。
一次也没有低头看他。
且那日起,沈岚烟每每回到屋中,便瞧见一桌沏好的热茶和新鲜点心,头一次她还觉得茶好喝,点心好吃,把晋.江叫过来,想好好表扬一顿。
谁知晋.江说:“这些都是那个姓杜的修士做的。”
哈,沈岚烟顿觉没滋没味。
后来桌上的东西,她是碰都不碰。
紧接着,沈岚烟发现沈府的卫生环境变好了,尤其是青圭、打扮成仆人的白鼠们的居所,无论多脏的角落,都被收拾的一干二净。
偶尔沈岚烟还能看见小十八手里甜滋滋地攥着一块糖,躲在墙角里偷偷舔。
“喂,谁给你的糖。”沈岚烟一手揪起他的小耳朵,“谁允许你吃糖的?!”
小十八个缺牙巴,哎哟哎哟就哭了出来:“是杜仙长给我的。”
嚯,“杜仙长”,挺尊敬啊。
沈岚烟一把抢过他的糖:“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收陌生修士的糖,我就把你手打折!”
第十日,沈岚烟甚至发现门口的张叔这几日都心情愉悦,没事就朝她夸什么府里新来的杜管家发的工钱好多。
沈岚烟:???
终于,沈岚烟迫不得已踹开了杜亭云的房门。
屋内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杜亭云含蓄内敛如书生,就着日光,修长玉指握住毛笔,在桌上写写画画,挥袖之间墨香四溢。
他间或咳上两声,却神情温柔,眉目和顺,仿佛从未如此心静般。
沈岚烟定睛一看,写的都是些过春走得早,在镜月阁山脚下,怀揣着期待等了杜亭云一夜。
时间太久了,久到她都忘了当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当然天渺一事后,她也曾想到,也许那日晚上,杜亭云真的有通过灵力发什么东西给她,告诉他自己要迟些,或是来不了了,只不过那道灵力后来被天渺的结界吸收,她没有收到。
但那又如何呢?
她不好奇他这三日去做了什么,不好奇他的一切。
一点也不。
“那你就等吧。”
沈岚烟没了好兴致,沉默地回到新的宅院。
这次的宅院专门挑了个静谧通幽的去处,道路狭窄,容不下太大的马车,反倒安静。唯一的不好,就是邻居大多是有钱有势的官宦在外偷养的情人。
那些个男男女女没事儿干的时候,尽喜欢互相攀比自己的金主,还管人家闲事。
“沈娘回来了?”对面的情妇家的男人正巧打着伞出来,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问,“这么大的雨,吃酒去了?”
沈岚烟也不理他,一个响指。
一滴雨便如细针般,穿过他的手腕。
她进屋里。
抵达望山镇时,已是深夜,镇子里安静无比,灯光稀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