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暮云转身,沉默着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
季长卿把水倒进屏风后的木桶内,自觉转身出去,还不忘帮他们关上房门。
姬暮云喝完水,旁若无人脱掉衣服,闭着双眼坐进了木桶内。
冷白的肤色经过热水的浸泡,开始泛起大片的红出来。
蓝絮衣皱眉来到他的身后,后背有一大片的淤青,手臂上有被利齿咬到的痕迹。
黑而红的血珠子冒出来,伤口很深。
蓝絮衣深呼吸一口气,搬了个小桌子过来,把瓶瓶罐罐的药和丝绸白布放在上面。
高束的发尖落了小半在水中,打湿后黏稠又凌乱。
蓝絮衣从腰间拿了根银簪把他的头发盘起来,固定在头上,拿了澡巾帮他擦干净背部。
在拿了跌打损伤的药覆在掌心内,有力又有温度的手帮他揉搓着那块淤青的地方。
两人谁也不说话,从木桶里升腾起来的白雾,模糊了蓝絮衣眼底里的神色。
蓝絮衣侧身,倒了药粉在齿痕上,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等止了血,蓝絮衣拧开一个新的瓷瓶,把药敷在伤口上,用布把手臂包了起来。
清透的热水,已然被身上的血色给染红。
蓝絮衣看不到,只能耐着性子问他,“可还有哪里有伤到?”
第26章 “云巅之约亲自向你赔礼道歉”
姬暮云脸色有些苍白,他睁开眼目视前方,“大腿内侧有被枯枝划到。”
蓝絮衣抵了下后槽牙,内心争斗了许久才把那股怒气压了下去,温声道:“那我帮你上药,缠好,这几日最好别走动。”
姬暮云站起身,蓝絮衣给他递上澡巾,弯腰低头找着药。
“你进了深山,驾驭那些猛虎是想训练出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兵吗?”蓝絮衣低头,大腿内侧的伤还没有手臂上的严重。
但看起来也很触目惊心,他的肤色本就属于冷白,稍微留下一些伤看起来就很严重。
“这个称呼我很喜欢。”姬暮云靠在床头,微微阖着眼帘。
耳朵里是布匹缠绕的声音,均匀的呼吸声和肌肤上也能感受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这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如果能够选择,姬暮云还是喜欢做一个冷冰冰的裁决者。
能不说话,就不开口说话。
可他来到这里,生活已经被打破了平静。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不会平静。
蓝絮衣冷哼了一声,没好气道:“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我收到了几封探子来的信,金嵘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残害忠良,走私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更别提他和南夷关系匪浅。
姬暮云睁开眼,“蓝絮衣!”
蓝絮衣收回手,面不改色起身净手,“谁让你不回我的话?”
不就是轻轻挠了一下大腿吗?那么凶做什么?
姬暮云盖上被褥,躺回在床间,“你和朝廷无冤无仇,问这些做什么?”
蓝絮衣擦干手,重新来到床边,伸手拽住他的胳膊,“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而已,起来,现在还不能入睡。”
姬暮云呼出一口气,冷硬着脸又坐了起来,冷声道:“干什么?”
蓝絮衣帮他把盘起来的头发放了下来,拿着帕子擦着发尾,“七杀楼传了信来,是邀请函,明年三月初在云巅见面。”
说起七杀楼,姬暮云问起了天香堂,“天香堂有什么消息吗?”
蓝絮衣放下头发,坐在床上,“天香堂有交好之意,楚怜的意思是,天香堂出了叛徒,等云巅之约亲自向你赔礼道歉。”
一阵阵勾人的肉香被寒风吹了进来,姬暮云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显然是饿极了。
蓝絮衣眉梢微挑,“一天没吃?”
姬暮云嗯了一声,脸色不太好看。
“等他们做好了后,我给你拿进来,你身上有伤。”蓝絮衣前倾身子凑近他,“这回你得听我的,你把事情都交给他们去做,好好养伤。”
姬暮云盯着那张俊逸温润的脸,别开了头,“没事别来烦我。”
蓝絮衣唇角弧度扬起,声音低了几分,“没办法,你还需要我呢,姬暮云。”
姬暮云抬起眼皮子,正视他,“蓝絮衣,留你在岁月,是因为我和你有约。”
简而言之,蓝絮衣对他可有可无,如果蓝絮衣从一开始就站在他的对立面。
那么蓝絮衣,绝对活不到现在。
他微微侧头,余光寒冷如冰,“蓝絮衣,贪心的人,向来没有好下场,别亲手葬送了自己的后路。”
蓝絮衣叹息了一声,笑意分明,“姬暮云,有些话可别说的太早,容易打脸哦~”
蓝絮衣俏皮地眨了下眼,在姬暮云看向他的时候,站起身往外走去,“我去看他们做好吃的没,你没事别乱动,容易扯到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