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床(76)

恰好此时,大夫来了。

东月鸯眼里亮起微弱的光,“还是听听大夫怎么说吧。”她也不怕大夫诊断,她本就病了,只期望看在她表现得这么难受的份上,大夫能将她的状况说得严重一些。

萧鹤棠起身让开位置,站到一旁,等特意请来的穆周郡的良医把完脉后,才徐徐开口,“如何,可有大碍?”

大夫看了东月鸯一眼,摇摇头,“回大将军的话,目前娘子的病没有是没有大碍,但不宜奔波劳碌,最好是留在穆周郡好生休养,等过几日风寒褪去,再出发也不迟。”

萧鹤棠凝神朝东月鸯俯视去,她很配合地咳嗽起来,像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病入膏肓。

沈冠提醒:“已经定好明日就启程,再晚就误了归期了,万一耽搁大事……”

他们是不可能为了东月鸯多在此停留的,军情随时都有变动,萧鹤棠又是领军的主将,朝廷指望他,军士仰仗他,决不能为了东月鸯而耽误回城的时机。

东月鸯也是那么想的,她期望萧鹤棠能在此时松口,就让她留在穆周郡休养。

然而,萧鹤棠直接否决了大夫的话,“既然如此,那就请先生一同和我们上路吧,路上照顾病人,等到了弋城,本将自会派人护送你回穆周郡。”

东月鸯愣住,从前怎么不见萧鹤棠对她这么执着,就连病了,也不要放她走吗。

那这样她还怎么逃脱,陶引那里想出办法没有?

送走大夫,萧鹤棠交代好事宜,扭头就发现东月鸯正在失落地神游,不知在想些什么。

正好她出了点热汗,发丝黏腻地贴在面颊上,萧鹤棠伸手帮她拨开,目光灼灼地问:“怎么,跟我去弋城,你不高兴?”

东月鸯怕被他看出点猫腻,掩饰住内心的想法,闭上双眼,神情恹恹,“我只是不想误了你的大事。”

萧鹤棠莞尔戏说:“这有何可耽误的,当你还是什么褒姒妖妃?”

东月鸯直接不理他了,呼吸渐渐延绵,仿佛是睡着了。

萧鹤棠盯着她爱理不理的样子专注地看了一会,掰开东月鸯藏在被子里握成的拳头,他轻笑一声,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不想我怪罪你,那就赶紧好,生什么病,真不是时候。”

萧鹤棠必须得如期走了,他刚收到情报,距离弋城不远的城池有其他王侯的将领来犯,很快就会赶到骁弧县,从那边攻过来,纵使他已经发兵,派手下其他将领剿敌,但后方大军总还需要他来坐镇。

要不是东月鸯这一病,他其实还会提前出发呢。

趁着萧鹤棠在与陶维议事,陶引趁机来探望东月鸯。

这次沈冠并没有拦他,陶引也十分有礼地张口说:“我只是来看看东娘子,她若没事了就会走了。”

陶引进去,屋内还有照顾东月鸯的婢女在,沈冠往里看了一眼,没有异动便挪开了视线。

东月鸯一听陶引来,双目对视,她一眼就能发觉陶引定是来和她传递消息的,于是捂着口鼻,故作难受地支开守在床边的婢女,“方才喝的药太苦了,劳烦再帮我倒杯茶来,多谢。”

婢女一走,陶引迅速观察周围的动静,在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飞快地小声说:“月鸯……”

沈冠看到有人从屋中走出,皱着眉问:“你怎么出来了?”

婢女:“回大人,娘子口渴,让我帮她倒茶。”桌上的茶已经被喝光了,只得再去烧些过来。

此乃情有可原,但是让陶引和少夫人独处,沈冠自然是不放心的。

他让婢女快去快回,然后朝里走去。

到了室内,为了避嫌,沈冠站在门口的位置,越过屏风往里瞅了瞅,陶引和东月鸯保持着距离,气氛如常,没有丝毫不妥的迹象。

……

翌日一到,东月鸯被送上马车,她因为病了,大夫向萧鹤棠禀告,最好不要同车出行,分开坐最好,以免让萧鹤棠也染上风寒,于是在劝谏之下,命人给东月鸯单独安排了一辆。

萧鹤棠在前面有要事和军师商讨,并没有对她这边多加留意,只在要出发前一刻,问了问情况,回头看了眼她所待的马车,便专心处理公务了。

很快,统计大军情况的将领过来,“启禀大将军,一切准备妥当,可以上路了。”

萧鹤棠适时地宣布,“那就启程,出发——”

大军下的马蹄扬起尘土,浩浩荡荡地从穆周郡离开。

等最后一排的骑兵跑出城门,藏在附近的一辆马车内才缓缓被人驶出来,那是一辆从外形看,与东月鸯乘坐的无异的马车,东月鸯坐在里边儿,一直等到陶引的声音响起,轻轻敲响她的门窗,她才敢大声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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