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鹤棠应邀前来,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一个迎接招待他的宴席少不了。
举办宴会的地方就在成王府,天下人都盯着这看似普通实则半点也不寻常的一天。
天暖气清,小院里不生风波。
东月鸯自从表明了自己无意长久做世子妃后,跟妾室们的往来多了一些,再通过萧帝来大丰的消息传来,妾室们对她的态度更加可亲了,巴不得她一走了之,然后让世子妃的位子出来。
东月鸯没有特意去记哪天是宴请的日子,她一如往常在院子里休息,逛累了就回屋里坐坐,看看花逗逗狗,现在还有妾室陪她解闷儿。
但是该来的还是逃不掉,没多久前院就来了人传话,“大王吩咐,请夫人打扮打扮,出去宴客。”
说是有贵客来,想见她一面。
蔡夫人睇着东月鸯的反应,看不出她是惊还是喜,跟申夫人对视一眼,“东姐姐,要不要我们帮你一块打扮,这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还是得好生捯饬捯饬。”
是因为萧鹤棠来了,她们巴不得她走,才这么齐心协力打扮她。
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焉知这么久了,萧帝对他的前夫人还有没有情?如今东月鸯是肚子大了,有他的骨肉,但不代表她还能像从前那样吸引他。
不然怎么会是前夫人,又隔了大半年才过来这里讨人回去。
背地里蔡夫人她们都认为,萧帝称帝这么久了,定然充盈了后宫,她们就算没嫁人,也不是多天真的女子,在这男权当道的世道,哪个位高权重的男子会真的洁身自好?
就算洁身自好,身边也不是没有红粉知己。
不过申夫人还是夸赞道:“东姐姐即使有孕在身,气色还是丰盈红润的,这让庸都的人来了一看,就知道咱们可没对待他们的人。”
东月鸯在镜子里的脸的确瞧得出来,她在这边吃好喝好,是没受什么苦难的,蔡夫人把一支花簪别在东月鸯发髻上,“让那萧帝也瞧瞧,以东姐姐的姿色,即使他身边有了些妃嫔,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申夫人拉了蔡夫人一下,有没有妃嫔这事还没听说,但在这关键之头还是别惹东月鸯不高兴,万一她一个反悔不想回去了怎么办。
东月鸯未免不知道她们心中藏的小心思,但她无意理会,甚至哪怕听见萧鹤棠身边或许早有他人,她也不怎么气恼,只要成王不将她还回去,她就还是世子妃呢。
“大王有令,那我就先去瞧瞧了,两位妹妹自便吧。”
蔡夫人申夫人送她出门,“姐姐去吧,不必担心我们。”说着目送打扮好的一身华服的东月鸯离开后宅,更觉得她在大丰呆不久是命中注定的。
前院是成王等人用来议政的地方,说是成王府,也是一座好大的行宫,东月鸯等人是曌世子的妻室,住得较远,如今来还要坐上舆车才行。
这是她除跟曌明泽成亲那日,第二次这么声势浩大的出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太多人了,这里就是成王的朝堂,来的都是他的部将,曌明泽跟牧信衡都在其中。
最明显的还是跟成王并排坐在上方的身影,他和他带来的使臣,跟成王的人形成分水岭,各自为营。
东月鸯的出现成了所有人的关注,成王让她上来走了一圈,当众对萧鹤棠说:“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本王的儿媳,世子的夫人,如何,是不是将她照顾得很好?可没亏待她啊……明泽,还不把你妇人请下去坐着,孕妇人可受不了累。”
东月鸯是人质,也是把柄被展示在人前,她大方地微微仰视上方的他们,与萧鹤棠时隔半年,光明正大地在殿堂上相逢,就如成王所说,他应该看得出她过得有多好。
他不要的弃妇,她嫁给了成王世子,不至于养尊处优,却没有半点闪失。
再次见萧鹤棠,东月鸯也在仔细打量他的变化,褪去他那不知道用什么做的面具,没了遮掩他回归了最真实的本来面貌,眉棱压眼,面如冠玉,眼中目光如炬,人人都靠扮相,但那身帝王装扮不过是给他贵气英武的一面,增加一点锦上添花罢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哪是那个弱不禁风一无是处的卫十七郎。
但她也是不差的,虽然她的存在对大丰的意义特殊,却还是要感谢成王,至少在这种重逢的大场面之下,她不仅保留了尊严还得到了一份体面,哪怕这份体面对庸都来说,可能是加诸于他们头上的一丝羞辱。
让东月鸯流落在大丰,迟迟不归,是他们的无能,更代表当初在利益跟前,萧鹤棠选择的不是自己的妻儿,而是帝王之位。
如今他们的感情还剩多少?成王又能通过东月鸯,在萧鹤棠那讨得多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