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层层加密,东月鸯顿觉自己没找错镖行,她是商户出身,商人重利轻别离,但是做生意自然是信用和让雇主放心更重要。
东月鸯接着看下去,在翻到第二张纸时,对方的话让一双黢黑的秀眉轻轻拢起。
兴陇镖行的女掌柜写信告诉东月鸯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派出去先行探路的镖师传话回来,原本他们定好去望天城的官路出了点问题,有一段路被官兵设了关卡,日前不许通行,他们只得换另一条路绕道走了。
是什么路女掌柜也有提及,告诉东月鸯是想听听她的意见,若雇主没问题,那么他们等天晴后就能立即出发。
女掌柜让东月鸯考虑好了给她回个信,东月鸯自然没有意见,她迫不及待想离开萧家,换哪条路,绕多久都行,只要她能顺利抵达望天城。
东月鸯回完信,让婢女去兴陇镖行一趟,尽快递到掌柜的手里。
雨大而细密,淅淅沥沥,点炮般地响个不停,她视线缓缓移动到桌面上,到今日起隅中都过了,东月鸯的和离书还没被还回来,她断了再去找萧鹤棠索要的决心,索性没了就没了,等到了父母那边再想办法。
离开只剩半日时间,东月鸯哪也没有去,独自安分地待在屋里。
到了隔天,果然天已放晴,启程在即,东月鸯早早起来梳洗,等整理好自己就走到前厅去。
她要离开萧府,萧老夫人自然会和她用最后一次朝食,就当告别,不出意外的,饭桌上萧蒹葭也来了。
萧蒹葭对东月鸯从一开始就没有好脸色过,她一昧地认为是东月鸯的存在才分走了萧老夫人一半的宠爱,因为东月鸯,她再也不是祖母最疼宠的孩子了。
且东月鸯寄住在萧家这么多年,凭借东家对萧老夫人的恩情嫁给萧鹤棠,无异于挟恩图报,萧家帮东家照顾这么多年女儿,已经是恩情还清了,凭什么还要娶东月鸯。
和萧老夫人舍不得的态度不同,萧蒹葭不冷不热地叫了声“月鸯姐姐”,便没心没肺地低头夹菜了。
既然跟她哥和离了,不叫东月鸯“嫂嫂”也没什么关系吧。
萧蒹葭鄙夷地一笑。
萧老夫人在东月鸯坐下后,一直殷切关怀她行程安排妥当没有,提起远行萧老夫人总是觉得麻烦,“你胆子真是太大了,我一想到你一个人上路,心里就不安定,去望天少说也得半个月吧,天寒地冻的,月鸯啊,我还是另外安排人护送你吧。”
东月鸯浅笑摇头,“不必了祖母,这次去的镖局里的镖师起码有十二人,都是经验老到的。”
萧老夫人眼神沉重和无奈地凝视着东月鸯,“我是真心实意为你着想,你十一岁到萧家,整整八年,都是我在养你啊,已经与亲孙女无异了。”
东月鸯不是没有良心的人,她眼睛微红,还是逞强笑着说:“祖母对我的恩,月鸯永不能忘,等到望天城安定下来,寻个春暖的日子,我再来接您过去小住,承欢膝下。”
萧老夫人:“好,好,说好了……”
东月鸯不断点头。
想起自己留给萧老夫人的东西忘记拿过来,东月鸯在出发前两刻,还回了趟后院的卧房,等她从房中出来,经过一条必经小路,一个不小心踢到的石子吸引了她。
就在路边,东月鸯看到了她被偷偷拿走的和离书,又被人不屑一顾地丢在地上。
东月鸯怔了怔,随后把和离书捡起来,翻开看,在看了许久上面的确写着她和萧鹤棠离婚的名字后,面色寡淡,毫无波澜地将它合起。
整个朝食间,东月鸯都没看到萧鹤棠的身影出现,她也不曾期待他会来,既然和离书已经拿到手了,东月鸯是时候该离开了。
萧府大门外,马车等候。
萧老夫人拉着东月鸯的手好一会,直到来人催促了才伤感叮嘱,“好孩子,到了地方记得传个口信,别让我担忧。”
东月鸯:“好的祖母。”
萧老夫人回头示意萧蒹葭,“还不过来和月鸯说句好话,她要走了,你好好祝福祝福她。”
萧蒹葭再不情愿,这点礼貌面子还是要做到的,她走到东月鸯跟前撅起嘴道:“祝你一路走好……”话音一转,萧蒹葭凑近了盯着东月鸯说:“放心,没了你,我哥很快会能找到新嫂子的。”
以萧鹤棠的才情相貌,肯定不会孤单。
东月鸯回视一年如一日的萧蒹葭,淡声道:“是吗,那祝你美梦成真?”
没如愿以偿地看见东月鸯变脸,萧蒹葭气得冷哼一声,东月鸯没有再理会她的心思,要不是萧老夫人,临别前她不会想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东月鸯朝萧老夫人道别,“祖母,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