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月鸯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赧然,她真的要给萧鹤棠生孩子吗?还是等他从战场回来就复婚?他喜欢她吗,还是习惯了她做少夫人,占有欲作祟才不愿意换成别人?
换过来想,她心里呢,对萧鹤棠还有情意吗?为了孩子,一生一世那么长,世上难求,她跟萧鹤棠就能一辈子不起波澜,顺风顺水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吗。
“月鸯,跟你说话呢,你怎么还发呆?”
东月鸯回过神来,对上他人含笑的双眼,愣愣地问:“什么。”
“嫂嫂,祖母和姨母问你,最近胃口怎么样,是偏酸还是偏辣呀,不管男女,从现在起,他们就要给你肚里的孩儿准备起来……”
“这,还没生……是不是太快了……”
“不快,什么叫快,还是太慢了,我老婆子巴不得现在就能抱上你跟鹤棠的孩儿,还要等上数个月,那才叫度日如年!”
萧老夫人一拍巴掌,“说起来,鹤棠还不知道呢!这会算算日子,他月前就已经到前线了,我这就叫人来,着人给他报信去……”
东月鸯忽然叫道:“祖母,等等。”
“先,先不要告诉他……”
萧老夫人疑惑地看着东月鸯,接着好像理解地道:“这么大喜事怎么能不说呢?你是想自己写信告诉他?”
她点点头,“这样也好,你与他说,说不定他会更高兴。”
东月鸯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她和萧鹤棠之间,其实还有事情没有说通,他就想让她生孩子,东月鸯不想那么早如他所愿。
这消息,能推后就推后,等他回来再知道也不迟……
祖母误会就误会了,东月鸯可不会把真实想法暴露出来。
她有孕了,萧老夫人他们还说要择个吉日去观里寺里拜一拜,求个神佛保佑,让她平平安安地生产。
但是寺里太远,最后还是选了在郡内的一所传言很灵的道观,观内的一位道长据说是最近整个城内都有名气的大红人,会使法术,积累非常多的信众,连官员都想与他结交试试真假。
东月鸯被萧老夫人带着前去瞻仰瞻仰,先是观长身边的道童接待了他们,说观长那暂时有贵客,如不介意,他们可以先在观里随意逛逛,是拜神还是求签占卜,都有人在。
“既然先来后到,我等在后,那就逛逛吧。”
萧老夫人发了话,其他人也没意见,只是今日观里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在被众人不允许靠近的一座大殿内,敲锣打鼓闹出阵阵声响,这时有着头戴巫师面具的人带头摇着铃铛,半是跳跃半是舞蹈地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连着一长串的队伍。
“这是?”
远看着,东月鸯等人都被震住,那些不像道人反倒像巫人的队伍围着外面的香炉跳了一阵,如同驱魔般,等结束后重新排着队伍回到殿内,吟唱声不断,可见着动静一时半会不会消失。
童子见怪不怪,说这样的情形已经持续多日了,“大将军在外行军,与成济王一战,如今天下都在争论谁胜谁负,就连天子,为了此仗也特意焚香沐浴,请教我师父,祈祷大将军能乘胜归来。连日来这些傩舞,就是为……”
“天子?”
“你方才说天子,他也在这里?”
刚刚还有心炫耀的小童微微一愣,似乎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等东月鸯等人再追问,便紧闭上嘴,什么都不肯说了。
殿外香炉缭绕,殿内看不清具体是什么情势,只是声势浩大,天子不理国事,整日待在观里和巫师道长们聚在一起是怎么回事。
一个国君,臣民最想看到的不是他有多英武,多威仪,只要他有心怀百姓的仁义之心,有为民着想的大智大慧,就是天下之幸。
可是他们一路走,只看到了停在外面的天子仪仗,侍人戴上面具,学着巫师的样子行动排练,每一处都神神道道,天上洒下写满符文的黄符,嘴里喊着斩妖除魔,清楚世间魑魅魍魉的玄秘口号。
见此情形,萧老夫人做主道:“看来今日不适合拜神,观里有贵客,我们还是改日再来拜访贵观主吧。”
按道理,若是曌天子在此处,他们一行应该去拜见一下,但是看架势,他们正忙着除魔,大搞祭祀之举,还是不要上前打扰为好。
更重要的是,萧老夫人怕这些神魔还是什么人,冲撞了东月鸯。
她胎未坐稳,受不得这些惊吓,本以为来这会清净些没什么人,结果一撞就撞个大的……
实际上,不被允许靠近的殿内景象比萧老夫人等人想的还要意外,除了曌天子就连徐皇后、姝嘉公主也在此处。
在侍人进来传话,东月鸯等人走后,盘膝坐在丹炉前的曌天子还在听从巫祝和道人的指引,一心一意炼制于他大补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