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碍于老夫人寿辰,又担心惹她不快浪费一片好意,东月鸯不好提,这次错不在她,萧鹤棠惹了祸事,东月鸯可以堂堂正正说出来,“祖母,我想搬去东湖边上的汐澜山庄住一段日子。”
萧老夫人问:“怎么突然想出去住了?”
东月鸯轻声平静地说:“一直想去,近来我没有缘由地感到心浮气躁,不知是不是气候的关系,倒想去那边儿散散心。”
她理由正当,去庄子上住又不是什么大事,萧老夫人开始并没有反对的意思,“鹤棠呢?他可跟你一块儿去?”
“他……”东月鸯说:“他近来兴许没空,去不得了。”
萧老夫人只当她是说萧鹤棠忙,萧蒹葭想告密,被东月鸯眼神盯着制止住了,对视无果,萧老夫人已经点头恩准了,“去那边住个一两月余也是不错的,你打算何时出发?”
东月鸯说了个时间,这回把萧老夫人给惊到了,“这么着急?”
东月鸯是现在就走,“既然祖母答应了,那我就先回房收拾东西了。”她倒不是怕萧老夫人反悔,而是要是对方问起来她跟萧鹤棠怎么回事,东月鸯怎么说?
她才不愿意帮他报这个“喜”。
东月鸯一走,显然经验老到的萧老夫人就意识到了不同,“怎会如此,你们不是一同陪天子祭天狩猎吗,难道发生了什么龃龉……”
她看向旁边仅剩的唯一知情人,萧蒹葭也想准备偷溜的,结果刚侧过身就被萧老夫人叫住了,“站住。”
萧蒹葭立定,举起双手不打自招:“祖母,不关我事啊!”
东月鸯这次去汐澜山庄是谋划已久,她刚才并没否认萧老夫人的话,可不止是去一两个月,只是不想她老人家疑心不快,这才默认是她想的那样。
等一两个月过后,她再找借口托词不回来,时日已久,萧鹤棠这边和姝嘉公主事不管解决没有,是否尘埃落定,东月鸯都受不了影响。
天隔地远,说不定哪天就被遗忘了呢。
下了山萧鹤棠就派人去查证姝嘉公主是否真的有孕,同徐丞相一起,将她身边侍候过接触过的下人都抓起来,一个个审讯。
牢房里一片哀嚎,冰冷的血腥味充斥在鼻息中,酷刑令人胆边生寒,即使晕过去也会被冷水泼醒,反复不断,回答狱中审讯官员的问题。
昨夜面对徐愗恩的质问,萧鹤棠并没有露出丝毫慌张心虚的迹象,他告诉徐愗恩,“丞相若是怀疑我与姝嘉公主有染,她怀的是我的骨肉,不如找人来问问,尽可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如若凭空捏造,那我也不会放过任何污蔑攻讦我的人。”
萧鹤棠如何都不肯承认他是孩子亲爹。
徐愗恩虽信了大半,却还是同意萧鹤棠的提议:“好,那就查,定要将毁害公主和你清誉之人揪出来。”
如今二人站在刑讯架子不远处,冷眼旁观了一场刚结束的问话,被审的是姝嘉公主身边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信侍女,人已经快不行了,撑到最后留了一口气才放过她,侍郎和主簿擦着汗走过来,将记录在案的纸簿交给徐丞相。
秋审侍郎:“禀丞相,方才该侍女的话都招了。她还坚持……”
徐丞相攥着纸簿,飞快而仔细地扫了两眼,再锐利深沉地瞪向萧鹤棠,“你刚才都听见了,这侍女连死都不怕,与姝嘉公主感情深厚,到现在还声称,你与姝嘉公主在一起过,身边下人偶有不在的时候,她肚里的孩子,和你脱不了干系。鹤棠,你又怎么说?”
刚才惨叫连连,狱卒几乎夹断了侍女的十根手指,对方依旧痛哭着大喊,“是将军,就是他!是他!”
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酷刑下坚守如一,几乎连强壮的大汉都难以承受,侍女岂止是被扒了一层皮,眼下虽留了一口气,但想挺过今夜,那都是毫无希望的了。
狱墙上油灯火焰跳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萧鹤棠半张俊脸落入黑暗中,没了哂笑的心思,目无喜色地望着晕死过去的侍女方向,静静沉思。
方才动刑经过,历历在目,做不得假。但,为什么一定要栽赃嫁祸给他?
这种泼脏水子虚乌有的事,萧鹤棠根本不可能认下,更别说吃这样一个哑巴亏了。
“鹤棠,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徐丞相又再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上明显流露出不悦。
萧鹤棠:“丞相大人,这是要逼我现在就认罪?”他看起来相当冷静,连害怕和生怒的情绪都没表现出来,甚至问也问得颇有些耐人寻味。
大将军根本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认为自己和姝嘉公主毫无瓜葛,姝嘉公主身边的侍女作证,又说孩子就是他的,到底谁真谁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