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见处的几阶台阶,竟都是干干净净的,显然平日里经常有人负责打扫。
表面上的那些杂乱,应该只是掩盖此处的伪造。
“爹爹给我建府时,我便差人修建了这条密道。”清妩慢慢道:“你也知道,当时到处乱的很,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那时候她才多大?八岁?九岁?
杜矜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可这里年生久,也许被其余人知晓了,陛下才让我重新修一条?”杜矜开始回想皇帝当时找他说那些话时的表情,神情恳切,并没有露出什么异常。
“爹爹不知道这里,我私下雇人挖的。”清妩慢慢道。
杜矜处于难以置信的状态,不停和清妩确定细节,“那些工匠呢?万一从他们那泄密了?”
“都杀了。”清妩怕他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完工那日便都杀了,不过后来给了他们家人抚恤,至今也没人来闹事。”
杜矜瞳孔猛地一震,说不出来话,过了许久都没有缓过来。
清妩毫不在意地一笑,她觉得杜矜知道这件事之后,对她的态度应该就会有所转变吧?
她放下铁链,把这地方归于原样。
“令虞,我早已不是十年前的我了,你看错人了。”她似喟似叹,语气中像是在给什么东西做告别。
有时候她也在想,她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好似潜移默化的,就形成了现在的性格。
不过也没什么可惜的,至少现在没有人敢欺在她头上了。
想到此,她又重新挂上不咸不淡的微笑,回到内室里。
杜矜应该还沉浸在刚刚那些话的震惊中,清妩便没怎么顾及的走到屏风后,脱下一股灰尘味的外衣。
柔顺的瀑发挡住了大片雪白的皮肤,凹凸紧致的曲线被屏风罩的朦胧虚幻。
她以为杜矜消化完之后会自行离开,可没想到他背对她靠着竖屏,把搭在衣桁上的新衣递给她。
清妩不接,他手臂就悬在那里不动。
她来了脾气,夺过衣服一把掷在地上,轻衫顺着力道滑出两米远,勾在桌角上。
杜矜也不说话,默默走了几步,弯腰捡起衣服,搭在小臂上叠好。
“谁让你做这些了?”清妩又气又急,冲他喊。
两人对峙的时候,传来一阵叩门声。
清妩赌气不开口,“砰砰”声间歇了两秒,又响起来。
杜矜走过去拉开门。
凝春察觉到屋内凝重的气氛,声音都变得弱弱的,“公主,宫里传话说南境来人了,让公主进宫去住两日。”
杜矜指尖磨.搓了几下手里的衣料,把折齐的外袍交给凝春。
“这都脏了,奴婢给公主换一件来吧。”凝春把衣服顺手放在矮凳上,要先去送送杜矜。
“送他干什么?又不是找不到路!”清妩杵在屏风后面,叫住凝春。
凝春不明所以的站在那,不知所措地抿起嘴。
从前不是这么说的啊?平日里公主不是最关照杜医师了吗?还一再叮嘱公主府里的人不许背后怠慢了,怎么现在口风就变了?
杜矜无所谓的摆摆手,径直出门走远了,看方向走的是回花园的路。
屋子里的低压随着杜医师走出房门而散尽,清妩也没再开口,可看面色也不是很生气的样子。
凝春眼珠子转了一圈,踏小步回到清妩身边伺候着,“公主和杜医师吵架了?”
“嗯,令虞或许很长时间都不想见我了。”
凝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为公主怕杜医师不理她了,“没关系,杜医师从小便让着公主,有什么事都不会和公主当真的。”
清妩神色慢慢沉了下去,语气也跟着掺了些低落。
“可他凭什么无条件的来受我这些坏脾气啊?”
凝春没太听明白,也不敢多问,就抱着新呈上的干净衣服站在旁边。
清妩接着换衣,刚刚那些冒出来的情绪仿佛对她已没有了影响,语气平静道:“不是说进宫吗?备轿。”
——
华安宫地处正宫,镶临忠议殿,是离皇帝最近的一处寝宫,换句话说,也是离权利政治中心最近的地方。
正因地理位置特殊,所以历朝历代大多都是闲置在那,不会真的安排哪位宫妃去住,影响前朝的风向。
凝春捧着整套的玉瓷面茶具,悄声走过正厅,来到屏柩后的卧房内。
风景陡然转换,微风滑过,浅青色的纱帘帷帐后侧卧着一道纤影,伸出手拿过托盘上的一个小册子。
册面是木漆雕刻,纹理细腻光滑,正中间的边框和字都是金粉镶嵌进去的,可见宫里为了这场宴会还是费了些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