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外面看看是不是有天然的草药场,又不进去,没事的。”杜矜站起身,补充道:“阿妩这边我不会忘记,至于回京之后的事,也要你们先抓到那个逃跑的人再说。”
顾寒江见杜矜肯松口,喜出望外地睁大眼,自作主张就放他走了。
临了裴慕辞也没再阻止,只淡淡道:“你派两个人跟着。”
——
杜矜沿溪而走,从始至终没有和跟上来的两个侍者交流。
静谧幽凉的夜风钻进他的宽袍,灌入沁人的冷意。
杜矜攥紧手中的药箱,脑海里突兀的想起在桃花村时的画面。
那时候只要回头,就能看见清妩躺在院子里的沙椅上,懒洋洋的晒太阳。
猛烈的阳光几乎要把她烤的透明,她每日都这样不咸不淡的做着闲事,说不出是乐意还是不乐意,而她看他表情,也与在公主府里无二差别。
可能就是相依为命之后,对唯一的家人,多了一份依靠和信任而已。
杜矜自嘲地踹了一脚草皮。
从前,清妩的父皇拥有万人之上的权利,而之后,也只有站在巅峰的男子才有资格护住他吧。
总之不会是他了。
只要解决了瘟疫的问题,裴慕辞就能顺利的回京登基。
而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能够破解此疫的症药。
有了大批染病后生命力顽强的病源,他相信做出解药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这样,清妩就能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即便是现在,杜矜也没有看出裴慕辞哪里好,为何会在清妩那里获得那般多的特权?
不过,她喜欢啊。
她喜欢就好了。
夜色模糊,杜矜缓缓松开紧握住药箱的手,乘着黑影和侍卫不察,遮住口鼻,步履轻快的迈入了破败的村口。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天蒙蒙亮, 星点收敛,士兵们撤篷收营,唯有路过主帐的时候会放低音量。
巡夜的士兵昨晚都看见了, 主公从副营回来后一直站在帐外,时不时抬手在帐边描绘着图案。
他们都想着主公这么站了一宿, 此刻该是在榻上补觉。
热火朝天的露营地里, 只有最中心的这处有种特意营造出的风平浪静。
清妩不愿睁眼, 摊开手沿着床边摸索。
裴慕辞离开后, 被里的温度点点抽离,松软的靠枕也开始变得冰凉。
她不禁拉过被角, 把自己裹得很紧, 谁知瞌睡却被她折腾没了,翻来覆去好几下都没睡着。
“醒了?”裴慕辞坐在案桌边,手中拿着一根小匙, 搅着粥底。
清妩撑起身——
脑袋一充血, 晕得很。
她又倒了回去,栽在铺好几层的锦被里。
疼。
到处都疼,里里外外都疼。
她翻身朝里, 背对裴慕辞, 侧腰将锦被撑起一个弧度。
裴慕辞眸光灿熠的落在拱形上,目不转睛。
好一会,他走过去, 把人拉到怀里,“净口吃些东西, 下一次要到淮州才会歇了。”
桌上摆着温粥小菜, 还打包了几样样式新奇的糕点,规规矩矩的放在竹篮里。
“淮州?”清妩趴在床边吐掉水沫。
淮州已经靠近汴京, 不出意外的话后日就能回京。
裴慕辞瞧着她那副懒洋洋的做派,递给她拧好的热帕,就去把粥碗端在手里做好准备。
清妩也很有眼力见,在床上拱动两下,背靠在裴慕辞胸膛上,微微仰头,用额头去蹭他的下巴。
裴慕辞将汤匙抵在她唇边。
清妩蹭在他耳边,抬眼就是高挺的鼻梁,她不满道:“没味道。”
桌上明明准备了一碟蘸糖。
“糕点已经很甜了。”裴慕辞昨儿半夜给她做路上吃的小点心,特意都选了能让她心情变好的甜糕。
清妩坚持想法,执拗的闭着唇,双腿架在他的大腿上,来回晃悠。
摆动的脚尖一前一后,不断磨杵着裴慕辞的耐力。
“一点点。”裴慕辞无奈。
转念一想,他觉得又不该这么快妥协,但是清妩抓紧时间很迅速地“嗯!”了一声。
裴慕辞将就汤匙上挂壁的粥,蘸了下糖粉,在杯底磨平搅匀。
他边舀起一勺,边在心里想。
下次,下次可不能再纵容她这些不好的习惯。
他自觉又舀起一勺,喂到她嘴边。
看着怀里的人半眯着眼,懒散的把全身重量交托与他,赖着他的手慢慢吞咽。
这一切都像是梦里的慢动作,裴慕辞突然笑了一下。
——
清妩吃了点东西之后,好歹恢复了些力气,爬起来坐在妆奁前,捻起新做的胭脂花片涂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