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就是——
他在清妩身边十多年,好不容易,才等来了今天这样的日子。
这样让清妩只依赖他一个人的日子。
他深知自己内心深处的卑劣,他知道自己不会甘心放手。
“公主最近心口还疼吗?”萧肃的冷风中,杜矜放轻了声音。
久久没有动静,背后的人用均匀的呼吸声回答了他。
几片灰黑色的低云飘过,光秃秃的树枝瑟瑟抖动,晃出哗啦的摩擦声。
杜矜微微扣紧五指,想要把她箍得更紧,可又怕碰到伤处将她弄疼,只能小心翼翼的把她往上颠了颠,像是对待原本就不属于他的珍贵宝物。
半个时辰之后,清妩迷迷糊糊醒过来,已经能看到院子里点起的油灯。
云听准备的饭菜还摆在桌上,杜矜却背着人径直往内室走。
“唔唔干什么!”清妩焦急喝道。
她确实是偷偷跑到外面去透风,还大半晌不回家,这些闯祸事她都认,可是这罪不至于饿到现在还不让吃饭吧。
特别是云听还准备了冰酒酿。
杜矜平日可不许她在凉天吃这些东西,好不容易有的机会,过了这个村便没有这个店了。
清妩抬手敲敲前额,“头好疼。”
杜矜果然停下了,一脸担忧将她放下来,“怎么突然——”
“骗你哒。”清妩转眼变了脸,一蹦一跳的坐到饭桌的圆凳上,盯着饭菜。
杜矜原本是想先给她治伤,不然拖的越久到时候越疼。
可他向来拿她没有办法,摇着头坐在了她身侧的位置,由着她端起冰盏。
清妩吃了一口就被惊艳到,“我以前怎么不记得你还会做这些?”
云听本来是父皇身边的人,没想到还会做这些女儿家爱吃的东西。
“你不是没到公主府多久吗?我怎么有种吃过这盏味道的感觉。”清妩话音刚落,脑海里突兀想起一声高鸣,像是谁在耳边拨响了筝弦。
再府上的时候凝春多要拦着她吃这些凉食,出来之后杜矜更是根本不许她碰。
她究竟是在哪里吃过这些东西的呢?
这想法刚闪进她心里,脑袋就像是要炸开了一般,越想越想不明白。
杜矜知道此事定是与裴慕辞有关,立马将杯盏端开,“以后不许吃了。”
不只是怕她想起,也怕她现在的身子禁不起一次次地折腾,关键是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能根治这病的办法。
“也不是很疼。”清妩只觉天旋地转的晕,使劲睁开眼,要去抢。
杜矜将东西放的远远的,夹些新鲜的蔬菜肉食放到她碗里,“吃菜。”
说来也怪,但凡清妩没有想这个事情之后,她便没有不适的感觉了。
“你说,我的药引是不是就是你啊。”她蹙起眉,煞有心事道。
这几个月和杜矜呆在一起,只要他稍微出手,她甚至不用喝药,病就跟好了似的,哪哪都不疼了。
可落到杜矜耳朵里,又像是有所图谋的恭维,他便没有搭理她。
清妩吃饱喝足,杜矜早已放下碗筷,在一旁等候多时了。
“跟你待在一起,这里也不疼了。”清妩指指脚踝,那里已经比刚才更肿了,她都不敢想正骨的时候能有多疼。
“公主,你今天就是把我捧出花来,我也是要给你把腿掰好。”杜矜替她收拾了碗筷,将残局交给云听。
清妩垂头丧气地往内室走,坐在床上往角落里缩。
杜矜跪在床榻边上,虎口卡住她的膝弯,把人拖过来,“跑什么?”
他让她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她都还想着往里撤。
“公主,迟早的事,不要搞这些拉扯的流程。”杜矜单膝跪着,让她有个踩的地方。
他隔着罗袜揉着小腿让她放松。
但清妩全身紧绷,如临大敌,“我晕血。”
“晕血?”杜矜还是第一次听见她说这样的借口。
新奇得很。
他可是看过从前在围猎的时候,她将兔子獐兽像糖葫芦一样穿在一根竹签上,不止如此,原来他带她出宫放风,她轻而易举的就能将河鱼开膛破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鲜鱼就架在了烤架上,哪有什么晕血的样子?
偏清妩扯慌扯的毫无愧色,一脸认真的睨着他。
杜矜一时失笑,也乐意顺着她,“不会出血。”
说完他就不再理会清妩,任她把话题东拉西拽到天远,他也只是低头看肿起来的地方,嗓音微哑,“公主,看不清。”
“那别掰了。”清妩逮住机会就跑。
杜矜轻轻碰了下伤处,她又老老实实坐回原处,“那你轻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