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是个不喜欢吃甜食的人,但若是她送来的甜食,他都会一个不剩的吃完。
一是舍不得她难过, 二是因为那是她亲手做的。
糕点精致而小巧,两口一块绰绰有余。
他都差点儿忘记, 上一次是在什么时候吃过她做的糕点了, 好像是自从他答应选秀后,她再也没有送过糕点给他, 也没有来宣德宫了。
糕点不多, 所以他吃的每一口都很珍惜。
哪怕在珍惜, 也会有见空的一刻。
等最后一块糕点落入肚中, 唇舌间弥漫着浓郁的清甜,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让这一刻的裴珩想要见她,迫切的想要见她。
可是想要见她的火苗,又会在想起她那句决绝的说着在也不要和他相见,而熄灭。
她不想要见他,更不想要见到他。
她已经残忍的把自己剔除出她的世界,他哪怕想她想得肝肠寸断,想得眠思梦想,也只能像个小偷偷偷摸摸地远远看上她一眼,以解相思。
“公子,这是您上一次让我洗干净的手帕。”这时,小桂子捧着洗好的手帕递过来。
帕子的颜色极为素净,料子也称不上一个好,他不明白陛下为何还要留下,还自己亲手洗了晾干。
裴珩看向手帕,或许,他能用送还她帕子做理由,再见她一面。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能见上一面,对他来说都是恩赐。
但若是单单用一条手帕去见她,是否太单调了。
“城里最大的珠宝铺子在哪里。”裴珩双眼猩红的站起来问道。
小桂子怔了一下,回,“城东的白玉堂。”
——
坐落在城东繁华街道上的白玉堂里的店小二见有人上门,又见他周身气度不凡,一举一动蕴含大家风范,立刻殷勤的围上去。
“不知道公子有什么想要买的?”他们店里不单单是做女客的生意,还有男客。
不过男客的发饰种类比起女客,就显得有几分不够看的寒碜。
裴珩扫过琳琅满目的各式珠衩金簪,发现这里的簪子种类虽多,却没有一支能配得上他的小姑娘。
玉饰虽好,但他从未见她发间戴玉,仅有的几次也是金镶玉,玉缀珠。
金簪虽美,这里的却多了几分粗笨,少了精巧的纤细。
木簪秀丽而简洁,远比不上金玉衬她。
店小二见他瞧了许久都没有瞧见满意的,心里咯噔一下,又立马笑得殷勤的把他迎上二楼,“公子,这里的首饰都是昨日下午刚到的新货,你瞧下可否有适合令夫人的。”
“夫人”二字,奇异的在裴珩心底泛起一圈涟漪。
原来,仅是听到别人把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他的心里都会反复咀嚼着这份来之不易的甜蜜。
二楼的珠衩金簪也比一楼的多了几分巧技的华丽,但对于见惯了她珠翠琳琅,,巧夺天工的发簪,这些也就多少入不了眼了。
其实他一个从来不在意,或者说是都不清楚女子所戴,所佩之物的人却总会多看一眼她今日发间簪的是什么簪,挽的是何髻。
以至于不知不觉中分辨出来何为笄,簪,钗,步摇,钿,扁方,栉,华胜等发饰。
既然这里的发簪入不得他的眼,他为何不能亲自做一支给她?
有时候念头一起,有如海啸。
寒食节过后便是端午,端午上京城里的人都有互赠香包,五彩绳的习俗。
他是否能向她赠上香囊。
裴珩正要说带他去看一下香囊,耳后忽然传来一道惊喜万分的声音。
“裴兄,想不到我会在这里遇到你。”
原来前段时间落水后,被关在家里的顾槿安一解除禁足,立马像撒开腿的鸟儿往外跑。
谁知道还没等他跑出自家大门,就听母亲说表妹来了,让他带表妹在郦城里好好玩,要不然继续关家里不给出去,他只能不情不愿的捏着鼻子应下。
要不是顾忌表妹会向母亲告状,他如今不只是整颗心,连人都要飞到荣儿身边。
他从来不知道相思会如此熬人,熬得他茶不思饭不想,满心满眼有的只是想要见到她。
“表哥,这位公子是?”伴在顾槿安身旁的少女穿着一件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娇俏可人。
“他是裴兄,是我新认识的兄弟。”顾槿安介绍道。
林宝珠笑得甜甜的打起招呼,“裴哥哥你好,我叫宝珠,你和朝阳哥哥一样喊我宝珠就好。”
裴珩是不想见到顾槿安的,因为他是自己的情敌,更是小姑娘说喜欢的人。
他对他有着敌意,更多的是因羡慕蔓延而出的嫉妒。
嫉妒他能光明正大的陪在她身边,还得到了她的爱慕!
不让自己被嫉妒吞噬理智的裴珩疏离的点了下头,然后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