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也是因此,他才会给她梳头,因为知道她不介意自己。
在她面前,不用特意避着,尤其是运动之后,刻意离其他人远一点,避免被说有汗味,肥皂味飘出来等等。
他做了饭菜,一身油烟味,钻进厕所套垃圾桶,干了一天的活,身上有些汗湿,她都不在乎。
依旧会离他很近很近,亲昵他,抱他。
在她面前他可以很自在的想做什么做什么。
其实他还时常感觉,南枝在拿他当小孩子哄一样。
‘揉揉就不疼了’,是对上幼儿园的小朋友才会说的话吧。
她做的很多事,曾经在他小时候,他爸妈亦对他做过。
他爸妈也会在走的时候说,挣钱养家养宝宝之类的话。
那个骄傲得意的语气,仿佛将他教好养好是件特别开心可以拿去炫耀的事一样,不是将他当累赘,花一毛钱都要计较,恰恰相反,像他很重要似的,对他很用心。
他爸妈也会一遍又一遍地叮嘱他,年纪还小,不用干那么多,该享受要享受等等。
只有她们会这么说。
*
南枝还在给他摁腿,边摁边对于他没有好好穿她买的衣服,还套以前的破裤子有些不满。
我特意‘打猎’带回来的哎。
不过话说回来,她确实忘记买睡衣那类,他貌似只能穿这个睡觉,回头就补几身居家服。
最近几天应该都是他的快递,至少十来件,运气好次次下班都可以‘打到猎物’带回来。
说起来,他会不会觉得我很厉害,我每天出去‘打猎’,都能给他带回粮——衣服。
南枝手上没闲,人也回头,看向他。
盯太久,身后的人问,“怎么了?”
“没什么。”南枝继续给他摁腿,绕着伤口一圈,或捏或揉,按摩一样。
其实经常摁摁是有好处的,按多了肉软,以后好缠绷带带假肢。
假肢肯定要带的,会方便一些,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也会少收到一些异样眼光。
其实她感觉宋青内心强大,几乎是不在乎那些的,喊他媳妇,他都不介意。
真正介意时的眼神和神色是不一样的,她这个人就爱抠细节,特别喜欢观察别人的脸色,毕竟较为爱画小条漫,需要表情丰富,看多了,自然也就能分辨了。
反正她喊宋青‘妈妈’‘小媳妇’的时候,这个人表情没有异样,只藏着好奇和疑惑,似乎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叫他一样。
正常人应该是尴尬和害羞。
他好奇怪啊。
夜里十二点半左右,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终于全部解开,顺顺当当铺展。
南枝从玻璃门上看到,伸手摸了摸,顺滑无比,也一次都没有扯疼过她。
只有奶奶给她梳头的时候会这样,她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给她扎松散下来的辫子,痛死她了。
她的头发属于有些干燥的那种,本身就不太好梳,还非常容易纠缠,近些年可能忧愁的太多,掉发,发梢也越发枯黄。
南枝摸着发尾,将手上的皮筋给身后的宋青,“你顺便帮我绑一下头发吧,不要太紧,我好睡觉,明天直接这样去上班就好。”
她睡觉很乖,不闹,晚上绑好的头发,第二天还是那个样子。
宋青拿到那个黑色的、带着弹性的发绳,没有动,“明天早上我再给你扎吧。”
南枝想起今天早上,他貌似起的比她早很多,在她还在睡觉的时候已经将她需要的一一提前准备好。
她起早一两分钟趁着功夫梳个头没太大问题。
不过有一件事她需要确定一下,“宋青。”
她回头看他,语气认真,“你是自愿的吗?”
宋青微愣,片刻后点了点头,“我是自愿的。”
“你喜欢做这些?”南枝又问。
宋青顿了一下。
他不喜欢做这些,谁不想舒舒服服躺着,如果有条件的话,但他喜欢在这个房子里做这些。
在叔叔婶子家时,他有一种很清晰地认知,是在帮他们做,现在他也很清楚,是在帮他自己做。
因为她将他归类于一家人,是这里的一员,让自己的地盘保持干净整洁,心情会很好,看着也舒服。
每个人都会喜欢布置自己的房间吧。
他还在叔叔婶子家时,就经常想,如果他住的那个杂货间没有杂物的话,他要怎么怎么摆放自己仅有的东西。
墙上没有粉过,掉土,他贴了一张报纸上去,他叔叔婶子看到了,嘲笑他,这是你的家吗折腾这些。
他布置过的,他叔叔婶子看了不爽,随时可以揭掉,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