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话,青年含在舌尖,隐没在笑容之下。
而房间内
枣红西装的男人指尖梳理海藻般的长发,他依旧靠在房间的那面墙上,整个人的气息不仔细感受,与一盆盆栽毫无区别。
男人不紧不慢的开口。
“你让我抓的北海龙神,我倒是抓到了。”
枣红西装的男人用深邃的眼眸扫向窗外施工的工地,笑的意味深长,语气满是没有诚意的遗憾。
“不过你好像用不上了。”
因为伽罗白已经死了。
环抱着手臂,指尖敲击臂弯,西装男人想到来之前潜入伽罗秘密监控档案看到的画面,感慨道:“现在的小朋友还真是意外的凶猛啊。”
也意外的有趣。
“所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西装男人问椅子上不动如山的男人。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出男人冷淡的面孔,但此刻的伽罗苍并没有告知对方的欲望。
伽罗苍抬起眸:“承诺的报酬一分都不会少给你。”
“现在,”伽罗苍逐客,“你可以走了。”
“嗯——真是无情。”
西装男人勾着笑点点头,放下环抱的手臂,如一道影子融入墙的阴影里。
“请将尾款24小时打入指定账户。”
屋子里安静下来,这一次只剩下伽罗苍一个人。
他坐在七米高的落地窗后,面无表情的注视重新修建的体育馆。
那是他弟弟埋骨的地方。
绿色的盆景坐落在窗户两侧,椅子后面漆黑的台面上,玻璃隐约反射出盒子里的一条小小的领带,伴随远处挖掘机持续钻破地面的响动,伽罗苍的思绪飘远了。
“哈哈哈……哥哥……哈哈哈……”
稚嫩的笑容响在耳畔,重建的体育馆在视线中褪去,辉光打在十年前伽罗一族的大门前,巨大的菌种石像端坐于门前广场。弟弟穿着黑西装,打着小小的领带,向着车的方向奔跑。
“今天哥哥也要按照约定,放下手中的一切训练,放学后到校门口等我哦!这就是白所要的生日礼物!”
那时的自己刚刚完成铭文的操控训练,看着朝气蓬勃的弟弟,即便冷着面的伽罗苍眼底也泛起一丝笑意。
回忆的画面随涟漪散去,昏暗空旷的办公室,烟头渐渐烧到了余烬,斩断的烟灰后露出艳丽的红点,模模糊糊的投映在玻璃上。
伽罗苍漫不经心的将香烟按灭在水晶杯子里,薄唇轻启,口齿泄出一口烟气。
隔着不同时空的现实与过去,隔着十年的洪流,伽罗苍终于做出回应。
他垂眸笑了:“好。”
做弟弟的永远也不想给哥哥添麻烦,可是弟弟从未了解,做哥哥的,是否会怕弟弟给自己添麻烦。
可惜这一场约定,永远没有了实现的一天。
伽罗苍从椅子上起身。他将熨烫妥帖的西服放在臂弯,拿起桌面上那盒小小的领带,转身离开了空荡荡的房间。
“咔哒。”
房门关上的声音。
饮水机响起一连串气泡声,巨大的玻璃如同幕布般无声播放吊机往深坑下葬枯骨的画面。
那一年他17。
他10岁。
.
另一边的伽罗码头
鉴于离开基地的大桥遭到了白颅娘毁灭性破坏,岛上居住的人想要离开,就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手段了。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船上的位置都满了,没办法载你出去。”满脸胡须的男人一脸歉意,“何况水之国那么远的地方,我的燃料也不足以支撑到那里。”
“对不起啊小朋友,船上座位满了……”
“位置满了,你找下家吧。”
“很抱歉……”
一连在港口晃悠了许久,久到中午的太阳都快烤焦后背,在楼慕反悔回到光明旅馆前,他终于找到了肯载他的人。
“小朋友,我的燃料撑不到水之国,何况那里没有通行证根本进不去。”撑船的老汉一脸为难,随后诚恳的建议道,“我只能把你送到临近的小岛上,那里有适合长途飞行的菌种飞行船,你可以乘坐它们过去。”
目前,似乎只有老汉这一选择了。
楼慕点点头:“好,麻烦爷爷了。”
他扶着老汉的手臂,抬开腿,从岸边走上甲板。
这是整个港口最破烂的小船,但还是有十余人挤在舱里。
船平时似乎并不全是用来载客用的,因为充满脚臭味的船舱遍布腥湿的气息,他还在角落里发现了没来得及处理的鱼鳞。
一身干净衣服的楼慕大概是一众糟汉壮妇中唯一一股清流了。
“……”现在反悔退钱还来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