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老者看到后,不仅将柜子里私藏的酒拿出来,还给楼慕拿了一瓶给孙子留的果汁。
“谢谢爷爷。”
楼慕没有拒绝,笑着道谢。
寒风夹杂冷雪,窗外一片素净。中午时分,鱼终于炖好。
两人将矮桌搬上火炕,一个就酒,一个喝着果汁,开始了故事旅程。
省略自己变身的情节,他先是从袭击海上列车的菌种大军讲起,然后讲到伽罗基地的白颅娘,讲到那对复姓兄弟因为亲情纽带引发的种种悲剧。
他好久没这么无负担的讲那么多话了,对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他将这个世界所遇到的精彩故事全部和盘托出。
“研究院的生活,虽然有固定薪水拿,做任务也有丰厚的奖励,但大部分时间都一成不变,人和人的交往还要小心一些。”
他的眼神是亮的,就像在讲一个史诗级的故事。
“但那里也有不少好人,比如蒂德,比如蓝龙……”
正午的太阳从头顶落到了西斜,冬日的太阳不同夏日的暖灿,冷白白的覆盖在城镇广场的积雪上。
盆里的鱼就剩小半条了,老者的眼神也带了三分醉。
等楼慕讲完了故事,老者举着酒杯斜倚在桌上,问他:“小朋友,你是来干嘛的?”
楼慕没有立即回答,他思考了一下,选择诚实回应。
“我来找一把钥匙。”
“哦?”老者勉强撑起吊梢眼,“什么颜色的?”
楼慕摇摇头:“不知道。”
“那你找它是为了什么?”
这句询问更加敏感触碰人的隐私。
但楼慕还是说。
“为了回家。”
摇晃杯子的手停了,老者眯缝着眼注视杯子底部的酒,最后一口送进肚子。
酒杯被放在桌上。
老者打了一个酒嗝。
“我曾是王国最骁勇善战的空军队长……”
八角形的玻璃酒杯映出老者苍老的面容。
“但因为一次护驾不力,被王国处以死刑。”
“幸好,我的心脏生在右边。”
“我被王国的运尸车丢在荒郊野岭,是小红发现了我,将我拖到这个小镇……”
老者喃喃自语。
“一晃就是五十年……”
五十年啊……
酒意让那双眼变得多愁善感,作为同样有故事的人,以失败而落幕的结局,总是让人意难平。
最终,老者抬起眸,对着楼慕说:“我知道你找的那把钥匙在哪。”
从桌上耷拉下肩膀,老者一头躺倒在火炕上。
身.下的火炕烧的正热,暖得屋子仿佛夏天。
“明天我叫小红送你到一个地方。”老者闭着眼摆摆手,“你寻到一棵巨树,就离王国的入口不远了。”
不知是精彩绝伦的故事打动了老者,还是楼慕的真诚让对方放松了心房。
楼慕错愕的注视打起呼噜的老者,没想到一次借住,还寻到了意外收获。
他将火炕上的矮桌撤了,鱼放在厨房的桌上。从柜子里拿了被褥枕头,将老者拉到褥子上以免烫伤。
做完这一切,楼慕伸了个懒腰,看看窗外已经陷入夜色的雪景,离开了老者的房间。
“啪!”
出口墙壁上的灯被随手关上,楼慕带上门。
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从他关上门的刹那,还在打呼噜的老者,脸上撑起了很久未见的笑容。
那是对儿女都很少展颜的微笑,仿佛烂在心口的腐肉终有一日见到了太阳,然后腐肉被剔除,被挖去。
他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少年的身上,希望少年能带着那份成功勇往直前,也算弥补他失败人生的遗憾。
老者翻了个身,渐渐进入梦乡。
在梦里,他仍旧是骑着翼鸟驰骋在穹苍的空军队长,大地与森林,都是他脚下的蝼蚁。
楼慕来到了房子的侧卧。
侧卧没有主卧那样温暖,但对血气方刚的少年来说却恰到好处。
他再次脱下一层衣裤,穿着单薄的里衣钻进早已铺好的被子里。
真温暖。
被窝早已被火炕的温度暖透了,小小少年将手脚露在被子外,感受着让身心都暖透了的暖意,渐渐睡去。
梦里,他穿过和风拂面的庭院,拧开门把,走进久违的家。
妈妈在修剪玫瑰花上的刺。她将它们插在高脚花瓶里。
父亲在餐桌上看着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