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意思。”没再理会被按在地上的人, 男人对着下属勾勾手指,“走了。”
几位下属因为大哥的妥协面面相觑,但还是听话的放开地上的人。他们依次谨慎的绕过楼慕, 放轻脚步离开卫生间,甚至还贴心的关上大门。
当不大的空间只剩下两人, 徒然安静下来的卫生间内,只余地上男人的喘息。
灰蒙蒙的光线从窗户上照进来, 一部分笼罩在男人的身上,能清楚的看到一些刺鼻的液体随着对方的动作滑落。
还有一部分光冰冷的照在水池台面上,楼慕的余光瞥见一处折射光线的物体,转头看去,那里有一枚刚拆封未来得及使用的刮胡刀。
“喂——”
走廊上突然响起的声音使离开的几人顿住脚步。
“啊——?”为首的男人双手离开背带裤兜,不爽的向后歪头,吊梢着眼睛的看楼慕。
“怎么?想替他找回场子?”
恶意的气息从走廊尽头如水般蔓延到脚下,男人口中的他,自然是此刻卫生间躺着的被欺凌的男人。
“不,你误会了。”
即便压力一寸寸攀附上小腿,楼慕的声音依然听不出情绪。他两指夹着一枚反光的物体,抬臂轻松向远处的男人投掷。
旋转的物体在空中带起凌厉的风声,对比其他警惕的属下,金眸的男人只是平静的抬起手,嗖——的一下,东西被稳稳的接住。
“我是来发挥民族传统美德的。”
少年清越的嗓音姗姗来迟。
金眸的男人垂着眼,掌心中,一枚刚刚拆封的刮胡刀静静的躺在掌心,边角处的刀刃倒映着男人微小的面孔。
“呵——”
分不清是笑声还是冷哼,男人挑起一边金色的眉毛,眉峰因为动作留下几道深深地沟渠。
他将刮胡刀缓缓握进掌心。
“行,我记住你了。”
男人一字一顿。
“A队的新人。”
男人转身离开。
楼慕站在原地,因为对方的话有些苦恼的点点下唇。
“喂——你这人还真不友好,明明我是来归还失物的,怎么还得罪人了呢。”
前方的男人应该是听到了,但他的脚步并没有停,几人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了走廊尽头,消失在拐角。
于是走廊里也安静下来。
卫生间微弱的光亮驱散了男人散发的恶念,小腿上最后一丝寒意弥散而去。楼慕再次转过头,将目光转回到卫生间内部。
地上的中年男人此刻已经爬了起来,现在正坐在地上,低头用手帕安静擦拭自己的眼镜。
那种独自隐忍的性格让人轻微蹙起眉。
“有哪里受伤么?”
但楼慕还是走上前,无视丝丝涌入鼻子的尿味。
“需要去医务室看看么?”
他将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男人面前。
“……”
中年男人抬起眼,对方飞快扫了楼慕一眼,额头的发还在狼狈的滴着尿。
“我没事……谢谢。”
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的接过纸巾,中年男人用它擦掉了脸上的尿,随后起身走到水池旁冲洗起头发。
期间楼慕一直站在那边看着,直到男人的头从水龙头下抬起,他才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为什么不反抗?你在害怕什么 ?你的实力不如他们么?”
不停顿的三连问直击男人的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却散发腐臭气味的软肉被人用勺子挖出,恶臭的脓血瞬间涌了出来。
流淌下的清水压塌了发丝,发丝同样遮住血红的眼。男人的双手骤然捏紧洗手台的边缘,力度之大,手背绽放条条青筋。
“你懂什么……”
男人透过前方的玻璃注视神色平静的楼慕。这句话像说给楼慕听的,又像是说给自己听的,笼罩在身上的天光为那种压抑的语气增添某种崩溃的情绪。
“要想在这个圈子里生存下去……要想生存下去……”男人咬着牙,“……这是作为新人必须经历的一环!”
一环……
一环……
一环……
空旷的洗手间,重叠的声音加重了男人的语气,同时也加重了那股子无能为力的压抑。
负面的能量是具有传染性的,但那仅限意志不坚定的人。
“是么。”
楼慕明显不属于负面情绪传导链的一环。
继续保持平淡的表情,楼慕不反驳也不苟同中年男人的话。
他保持着云淡风轻的语气,说出自己的想法:“其实这世界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你都得罪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