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声音愕然:“真假的?”
江旎无奈:“你俩别YY了。”
程念:“不过你们的合作……接下来还能好好进行吗?”
江旎扇动两下眼睫,她也不知道, 采风就剩最后几天了,本来是可以画上圆满句号的。
车来了,不好再多说,也就挂了电话。
把江旎送到家,付骁后面也有事,微信跟江春华告别,说有空再来。
邹阿姨也走了,空空荡荡的地方就她一个人,这几天发生的事就像一条界限,割裂又不真实的感觉后知后觉席卷,于寂静里不断发酵。
预感今晚会再度难眠,江旎未雨绸缪,拿酒助眠。
刚从冰箱里启出来两瓶,江春华回来了。
江旎下意识地想掩藏,江春华放下包挂起外套走进来,看见她手里拿的东西,笑道:“你想一个人喝呀?妈陪你一起。”
她眼眶瞬间灼痛,泛起一圈红。
江春华只当没看见,又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带上启瓶器,揽过她肩膀:“走,我们上三楼开天台,今晚温度很好呢,有春暖的意思。”
“嗯。”她吸吸鼻子,跟老妈一起上三楼。
拉开阳光门,老妈搬两张躺椅,风一过,果然有春夜的柔和。
江旎踏进夜风,往不远处亮闪闪的地方看去,是邻居有人家在花园里放烟火。
小朋友拿着仙女棒,高喊:“要许愿了!你帮我拍照。”
一字一句清晰地钻进她耳朵。
耳朵狠狠地扯了喉咙一下,发酸发钝。
原来钝刀子割肉是这种感觉,她还没接受明白,就随处遇到回忆凌迟。
她收回视线,跟老妈一起坐下来,江春华同她碰杯,清脆的玻璃瓶响。
江旎问:“妈妈,那个阿姨是你以前的同学?她叫什么?”
“钟芸,高中同学。”
江旎捏着瓶子的手指一点点收紧。
Yun,开头字母Y。
江春华捋了捋江旎的碎发:“阿姨很喜欢你,一直夸你好看,说你性格也很好。”
江旎苦笑:“都没说几句话,怎么就看出性格?”
江春华:“可能就是感觉吧,也就是俗称的缘分。”
江旎喝下几口:“那你觉得她儿子好吗?”
“不好。”江春华不是开玩笑神色:“让我小孩伤心了,再好也不作数。”
江旎嘴角咸咸的,原来是憋了一晚的雾终于化雨,她抽了抽肩膀:“那如果是我理亏,我有错在先呢?”
江春华:“感情是能讲道理的吗?我反正不讲道理。”
江旎扯过老妈的袖子,往眼睛上一捂,袖口瞬间潮潮地洇开一团。
“你这孩子。”江春华表面嫌弃,还是慢慢拍她后脑勺:“没事的,有什么大不了的?喝醉了睡一觉,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其实今天在餐厅江春华就瞧出他们气氛不对劲,感觉这俩人终有一个爆发,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江旎抬起头,语气也泛潮:“妈妈,我想看一下你说的老照片。”
“想一出是一出的。”江春华笑着起身:“我去给你拿。”
邻居放仙女棒的小孩进去了,空气里隐隐燃放过的火花味道,很快老妈回来,拿了本相册。
她开了灯翻找几页,停在一面,拿给江旎看:“喏,就这张,你小时候看过。”
她指尖抚过画面,来回好几圈,最终停在靠边的女人和男孩:“这是他们吧?”
“对,这是你钟阿姨。”
江旎只觉命运之微妙。
小时候照片上一眼被吸引的人,绕过十几年,开启一段闹剧般的缘分,难堪又没头没尾地落幕。
更确切说是孽缘。
江春华看着自己女儿盯照片出神,喝口酒无声地摇了摇头。
别人不清楚江旎,她还能不清楚?从小到大多少男孩子追在她后面,她都不感冒,有感觉和没感觉,有时候甚至当事人都不知道,但亲近的旁观者能一眼就看透。
这顿酒喝到快凌晨,江旎和老妈各自回屋,她晕晕乎乎泡了澡睡了。
短短的一觉全是梦,睡也没睡安稳,不到四点江旎又醒。
酒劲似是还没过,她看了眼时间,被屏幕刺得眼酸,开了灯,恍然只觉上个失眠夜还在昨日。
只是再也不会有上次失眠那样的雀跃了。
她当时都没察觉到的雀跃。
床头上放着那本老相册,她晃了晃脑袋,想起应该是下来的时候顺手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