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突然不舒服？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明显的不对劲。”
他的声音平静淡薄，粉眸难得透着疑惑。
林白趴在床上，后颈平直地贴在床面上,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 感受着冰冷的针滑动的触感, 声音柔和：“不是天然的腺体，总是抽疼抽疼的，也没有问题吗？”
细针不受控制地往肉里戳了一下，带来丝丝的痛意。林白的眼沉了沉，风暴缓缓在眸中凝聚。
身边人呼吸的声音变粗了很多，压抑的气氛逐渐蔓延。“我说中了，是吗？”
“星临，我的腺体被改造过，对吧。你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是你做的吗？”
“不对，你当初没有能力和资格可以在我身上动手术，是前一任首席，对吧。”
林白话里咄咄逼人，语气却偏偏不疾不徐，不知道的人或许会以为两人只是在正常聊天。
研究室里一片静谧，气氛隐隐有些僵硬。
感受到脖子上的针被移开，林白眨了下眼，轻笑出声：“说话呀，我的研究员。”
“你是怎么知道的…”月星临的声音有些嗫嚅，捏着针的手指用力到微微发白。
“这就和你没什么关系了，星临。可以带我去见见你的好父亲吗？”
“很久没有见他了，他应该很想我吧。”
林白贴上后颈贴，自然地坐起身子，笑容温婉。
在去月家的路上，车内一片静谧。林白安静地看着窗外，半空中飞来飞往的悬浮车不停歇地移动，高耸的楼直插云霄，百无聊赖地数着一幢幢建筑。
刚好数到一百的时候，身边的男人说话了。
“你会离开主星吗？”
林白有些诧异，转过头也只看到月星临被头发遮住的侧脸，白皙的一截脖颈被衣服牢牢掩盖住。
“为什么这么问。”
空气安静了几秒。
月星临像是从中读懂了林白的默认，他无力地垂下眼睛，喉咙滚动，有些艰难地转移话题。
“月鸣一直在跟什么人打交道，这个人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我私心里还是希望你跟他们少接触。”
他的声音难得有些脆弱，在寂静的车厢里蔓延。
林白凝视着车窗玻璃上的一小块污点，眼里毫无触动，“你说，我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像如今这样这般乖多好。”
她的目光有些悠远，在主星为数不多的记忆里几乎都被身边的人占据，可惜的是，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年幼的她刚刚来到主星，当初负责她的人并不是月星临，而是她的父亲月鸣。月鸣是个眼里只有腺体和信息素的科研狂人，无数次因为他疯狂的实验设想而威胁到林白的性命。
和林夜相处久了的林白，虽然对主星的人心存恨意和戒备，但是到底还没有磨灭对人性本善的认识，直到遇到了月鸣。
在他手里，她经受住非人的折磨和利用，在一次次令人难以忍受实验中，往日明显的情感波动近乎全无，黑亮的眸子荒芜一片。
月星临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白发粉眸的少年身姿纤细，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尤为显眼。就是这双看起来脆弱易折的手给予了林白无尽的痛苦。
起初是可以摆脱月鸣控制的希望，后来是被利用戏弄的折磨，最后是肆无忌惮的攫取。
林白的希望和信任被任意碾碎，她到现在都无法忘记：自己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地趴着，而月星临坐在轮椅上一脸阴郁的笑，手里粗大的针管里是鲜红的血液。
记忆在眼底流沙似的闪过，林白拢了拢胳膊上的衣服，车窗玻璃的倒影里隐约可以看到月星临有些悲伤的侧影。
长长的刘海整个盖住他的额头，紧紧贴在门边的身体微微抖动，有晶莹亮色一闪而过。
车停了，已经停在月家大门口。
月星临整理好情绪，再看向林白的时候，除了眼眶微微泛红外，面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主动上前，大门在识别到他的时候缓缓向两侧张开，他侧头看了眼紧跟在后面的Omega，声音轻缓：“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来说吧。”
瞥见林白想要拒绝的神情，浅粉色的眼眸淡了淡，“是我力所能及之内的对你的补偿，哪怕你可能并不需要。”
林白沉默了片刻，没有再吭声，迈开步子跟上前方的人影。
月家整个主宅坐落在主星东北角，豪华的庄园占据了一大片土地，房屋高低错落，半空中停驻着各式各样的飞车。
月星临应该是提前知会了月家，甫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等在旁边，黑色的燕尾服包裹住身体，对着月星临笑容满满：“小少爷，您回来了。”
而后转头对着林白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