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约莫早上五点多钟,蒲芮来到院子里,叉着腰,慢慢地在草地上踱步。
那草踩上去毛绒绒的,像是一大块绒毛地毯,而且由于草的密度很大,踩过之后,草地上并不会留什么痕迹。
天边悬着一颗金黄色的太阳,像是煎得完美的煎蛋,太阳散出的光芒给周围的云层勾勒上了一层烫金的边,又将带着温度的阳光撒向深夜食堂。
微风吹过,深夜食堂北一楼后墙上攀的风车茉莉,以及数丛开得正好的月季花随风摇曳。
阳光在南一楼小院里散出丁达尔效应,像带着柔光的丝绸,从梧桐树的树干和长出的新叶间穿过,照在蒲芮身上。
蒲芮呼吸着带着草木香气的清晨空气,感受着阳光在眼皮上跳动的亮度和温度,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莫名地开心起来。
“遇到什么开心事了吗?”黎暮盏从楼梯上下来,看到她扬起的嘴角,也被感染得微笑了起来。
“嗯——”蒲芮又舒服地伸展了一下四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突然想到,自己不用给别的老板打工,有猫有狗有好吃的,还有......能享受这灿烂的春光,就觉得生活简直......泰快乐辣!”
蒲芮刻意隐藏了“还有你”,说完之后,开心地笑出声。
“你别动。”黎暮盏认真道。
“怎么了?”蒲芮保持着静止,眼睛来回转动,还以为什么虫子落在身上了。
“手机给我一下。”
“嗯。”蒲芮有些疑惑,但还是没犹豫地把手机递给他。
黎暮盏接过她的手机,对着她变换着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而后笑着走过来,把照片拿给她看:“你看,你的头发在发光诶。”
蒲芮正翻看着照片,忽然感觉头顶有股轻柔的力量,不过那力量转瞬即逝。
她愣愣地抬头,才明白过来黎暮盏蜻蜓点水般,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我忽然想到一道很适合春天吃的菜,做给你吃。”黎暮盏说完,看似淡定地转身走了。
不过蒲芮瞧见了他耳朵尖的一抹红,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蒲芮抿着嘴笑了笑,愉快地像小孩儿一样用嘴鼓着气,低头看照片。
照片上,朝霞遍布天空,阳光从树枝间筛下无数缕,她站在阳光下的草地上,笑靥如花,整个人被阳光勾勒出金边,脸上虽然没有化妆,却被阳光打上了一层好看的柔光。
更不错的是,黎暮盏的拍照技术一点儿也不直男,没把她拍成一米二,身高和构图都拍得自然又舒服。
“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个样子啊......哼哼。”蒲芮笑着,把几张照片点了收藏。
黎暮盏走向的是南一楼厨房,蒲芮也跟过去,看到他面前锅里的白色肉汤烧滚了,咕嘟咕嘟冒着泡,一股未经修饰的猪肉香气,不断地从锅中扩散。
“这是什么汤,这么香?”蒲芮背着手,脚步轻快地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一转头,看到了他胸前的小熊胸针。
气温逐渐上升,他的衣服也从棉袄,换成了米白色衬衫套灰色毛线马甲,不过不管换什么衣服,他都把胸针也挪过来。
黎暮盏转头,发觉她站得离自己很近,又转过头去看着锅,不过并没有挪远:“猪大骨汤,用这个汤底煮,味道更香。”
“这边是咸肉、排骨。”黎暮盏对着手边的食材点名,点到一道,下到锅里一道。
蒲芮看着那刚炒过糖色的排骨,以及长方体形状肥瘦一层叠一层的咸肉,被下入奶白色的汤中。
“新鲜的春笋。”黎暮盏说着,又把那切块的嫩黄色春笋放到锅里,那春笋内部一层层的,像是一个切碎了的迷你的小塔。
“这边还有百叶结,不过等到把肉焖熟再下锅。”黎暮盏说着,加上各种调味料,等着汤汁再次滚起,盖上锅盖开小火。
“你做的这是......腌笃鲜?”蒲芮明白过来。
“是的,这时候吃春笋,嫩得很,做出来的汤,鲜极了。”黎暮盏笑道。
蒲芮想象了一下那个味道,期待地咂咂嘴:“有了咸汤,那我再做一道甜点好了。”
厨房里有发好的做面包的面团,蒲芮在面团里掺上抹茶粉揉匀,又分成一个个小剂子,擀平。
她拿着勺子,将绵软的奶酥涂抹在青绿色的面片一半的位置上,又在上面撒上蔓越莓干,另一半用叉子划出细碎的流苏形,而后将面片整个卷起。
玫红色的蔓越莓干被紧紧包裹在内,整个面片变成了上层带纹理的椭圆形,蒲芮把所有的小面团都做好,放在烤盘上,推入烤箱。
约莫一个小时后,腌笃鲜和抹茶奶酥吐司都做好了。
黎暮盏搬了个小圆桌在梧桐树下的草地上,蒲芮搬来两个椅子,两大碗腌笃鲜和一盘子抹茶奶酥吐司放在桌上,两人舒服地倚在椅子靠背上,开始享用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