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萨被吃了大半，倪凌觉得单吃碳水有点单调，又点了几个菜。
菜吃得差不多之后，倪凌和洛娴悠闲地坐着拉家常，寥哲百无聊赖地玩着勺子。
他的视线落在了彩虹披萨的盘子上。
那盘子里有好几种不同颜色的菜汁，胡萝卜的橙、香菇汁的黑、腊肉的油挤压出来的金黄、玉米汁的淡黄，以及其他菜盘中，酱油的棕色。
这些五彩的颜色，和颜料没什么区别，寥哲突然被激发了作画的兴致。
不过他小小的脑袋瓜里没有什么素材，他左右扫视着日式小酒馆区，视线在人群中捕捉到了一个老人。
那老人戴着老花镜，鼻梁很高，不仅面部很有石膏雕塑的立体感，头发也是卷卷的，格外有浪漫主义气息。
一个酒桶悬挂在老人身边，缓缓下落。
寥哲锁定了老人，一边观察他，一边用勺子的边缘沾了各种颜色的菜汁，在吃空了的白色盘子上，勾勒出老人的面部轮廓。
与此同时，苟景明看到下落到桌边的酒桶，愣了一下，望了望天花板，明白过来，笑道：“现在年轻人有意思的点子可真多。”
酒桶侧面的小门已经打开，他伸手将里面白瓷酒瓶和酒杯拿出来，关上酒桶的门，麻绳又缓缓把酒桶送走了。
苟景明笑呵呵地目送着酒桶离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白瓷酒瓶里装的是清酒，入口柔和温润，米香与微微的酒精刺激感搭配在一起，口感清爽，冲淡了口中的榴莲披萨味道。
一杯酒入喉，他身上暖和了起来。
苟景明从内兜拿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纸，打开来，又从右兜摸出一支炭笔，扫视着身边的人，视线锁定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仿佛有冥冥之中的指引，那个小男孩也时不时看向苟景明。
“就画这位了。”苟景明心想着，一边端着酒杯小酌，一边拿起了炭笔。
寥哲慢慢地在盘子里画出了老人的五官，而且还发现，那老人时不时看着自己，拿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他以为是自己频繁的转头让老人发现了，于是在画好之后端着盘子走过去，既是解释一下这盯着人看的不礼貌行为，也是想让老人欣赏一下自己的画作。
寥哲走到老人面前时，一眼看到了桌子上的肖像画，画的就是他本人，相似度高得恍如照片。
苟景明看到他手里的盘子，也愣住了，虽然寥哲的画工很粗糙，但他抓住了苟景明的五官特征，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像。
两人惊诧了一会儿，互相做了自我介绍，寥哲在他对面落座。
“今天真是太巧了，竟然能遇到同样喜欢画画的人，还互相画了肖像。”苟景明笑呵呵的，“能看出来你有绘画功底，你学画画多久了？”
寥哲想了想：“只学了一节体验课，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苟景明惊诧道，“那你很有天赋啊，继续学说不定能当个画家。”
“可惜我妈不让我学。”寥哲语气失落，“如果继续学，说不定能成为你这样的大画家。”
苟景明听到之后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我可不是什么大画家。”
“不是？”寥哲惊讶地看着他的画，视线又从画上转移到他的手上。
苟景明脸上的皱纹没有那么多，可手上不仅皱纹多，还有很多破口和老茧。
第100章 烤鸡虾仁双拼披萨
◎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我是清洁工, 做好几家的清洁工作。”苟景明笑着搓手。
寥哲更加疑惑了：“我妈说学画画要花很多钱，清洁工有这么多钱可以学画画吗？”
苟景明笑着喝了口清酒，摇摇头：“挣的钱刚够温饱, 一天除了睡觉都在忙，今天是有家雇主合同到期了, 休息，才有空来这里坐坐。”
“那您还能画得这么好？”寥哲惊诧道, “而且您哪儿有时间练习呢？”
“一开始我没什么钱，就买了盒粉笔，每天晚睡觉一小时, 坐在家里的地板上练，就画今天打扫时看到的路人。”
“后来攒下来一点钱，从收破烂那里淘了本旧素描书, 买了些铅笔和纸，走哪儿都带着, 吃饭休息的时候画, 画完擦掉，一张纸能用好多次。”
“单单是画人，我就练了几千张了。”
苟景明的一番话，让寥哲惊呆了, 他缓了好一会，才又问道：“既然您过得这么辛苦, 为什么不放弃画画呢，这样还有钱多吃点好吃的，能多睡上几个小时。”
“我没觉得辛苦啊。”苟景明笑道, “我过得挺开心的, 做清洁工能得到物质收获, 画画能得到精神滋养，我倒觉得我比很多人都要更开心。”
“你要是热爱一样东西、真心实意想干成一件事，就一定能干成，不只有一条路能走。”苟景明坐直了身子，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