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怎么可能呢?双刀髻丫鬟可是一直表现得很恭敬,而且进门来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缩在一边,像是另一具榉木木偶。
于铯冢接下来的举动也证明应止玥的感觉是错觉,他眼睛闪了两下,这才对双刀髻丫鬟摆摆手:“知道了,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再和李小姐嘱托几句,这就出去。”
“二公子……”她还想说些什么,看到于铯冢不耐烦地皱了下眉,这才福了福身,应声“是”,走出去掩上了门。
等到她脚步声一远,于铯冢也卸下一层担子,他活动一下肩颈,笑着看向应止玥:“这烦人精可算走了。小姝姑娘……我叫你小姝可以吧,你觉得我看起来怎么样?”
应止玥:“于二公子是我家小姐的夫婿,自然是一表人才,再好不过的。”
“那就好。”于铯冢谦谦君子的面具戴不下去,也不用“在下”自称了,犹豫着开口,“从此你就跟着我,不会亏待你的。我的传言你可能也耳闻过,府里没什么人,我母亲也是个好性子的宽和人,再清净没有的。”
这简直把目的直勾勾写在脸上了。
应止玥若有所思:“于公子这话的意思,是想要我做你的侍妾?”
“正如小姝所说。”连应止玥都没想到,于铯冢竟然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飞速道,“你不用担心,虽然是个妾室,但那只是个名头,我心中待你都是正头娘子,府里的下人我更是会约束着,断不会让你受委屈。将来我们有了麟儿,就是于家未来的主子。”
林姨娘要是在这里,估计要喜极而泣了,于铯冢画的大饼简直就是她的梦中生活!
然而,应止玥毕竟不是林姨娘,而且她有点不能理解于铯冢。
今日毕竟是于铯冢第八次大婚的日子,而且还是皇上亲自下的圣旨,更不必提新娘子还是京城鸣钟食鼎的李家小姐。即便他看中了侍女的美色,也不怕御史再找他麻烦,又何必一天都等不了,还在新娘子的面前讨要她的侍女呢?
这简直不是给不给脸面的问题,是直接把新娘子的脸搁地上踩了。
如果不是于铯冢失心疯,那就是他知道新嫁娘没有机会告状。
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出身名门的小姐连诉苦的时机都等不到呢?
于铯冢越说越急,眼睛也时不时扫向窗外,活像是后面有东西在赶,到最后应止玥已经快听不清他在画什么新款大饼,因为他已经伸出手,要直接牵着应止玥的手把她给带走——
“铛!”
应止玥看似是纤弱的冷清美人,可手里的铜制烛台却毫不犹豫地拍在于铯冢的脑袋上,听着声都让人牙痛。于铯冢头冒金星,一个支撑不住,歪在墙上滑了下去。
应止玥拍了拍手,在于铯冢不敢置信的目光下微弯了腰,恶趣味地对他轻语:“连不做人的鬼都敢觊觎,于二公子是怎么敢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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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姑,绑好了。”
应止玥敲昏了人就宣告收工,后续收拾的事情当然由她的“小姐”承包。
听到陆雪殊的话,应止玥才拿出乾坤袋,也不想再看到于铯冢被拍肿的猪头脸,直接捏了个诀将他收到袋子里,转而嘱咐他:“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你小心一些。”
于铯冢看似是不可一世的少爷,但是从他和双刀髻丫鬟的相处模式来看,他其实是有点怕她的。
而且现在情况不明,他们就先把新郎官给拍晕了,还不知道会给后续事情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陆雪殊却不这样认为:“比起我,她可能会更想对付姑姑。”
“不至于吧。”应止玥蹙眉,“毕竟在刚才和他们的交流中,我扮演的是个侍女。”
而于铯冢的七次婚姻虽然都以血案收尾,但过世的都是小姐,反而身边的侍女虽受了惊吓,但都活得好端端的。
陆雪殊微叹口气,不说于铯冢这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少爷,旁边的双刀髻丫鬟怕是早就看出来不对。
“叹什么气,我做的哪里不好?简直是最体贴细心的完美侍女。”
大小姐下颌微扬,一派矜傲之色,完全没觉得自己有哪里不好。
眼看着应止玥要动怒,他将小几上的茶杯洗过,复给她添了杯水,语带揶揄,“是,我们小姐最贴心了。”
不说进来这么长时间,应止玥连杯茶都没倒过,生疏的礼节与敷衍自称,这侍女的派头完全比主人都要大,光看着就知道十指不沾阳春水,地地道道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