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用术法来解决这一点小问题轻而易举,但是挑剔的大小姐必然不会同意,她打量着乾坤囊中新取出的一尾长裙,不满道:“你让我在这种露天席地的地方换衣服?你怎么想的?”
陆雪殊伸手锁好了门。
大小姐蔑视一笑:“自欺欺人。”
“嚓”的一声轻响,烛火被按熄。
“你不是还能看得见?”
陆雪殊瞥她一瞬,安安静静地闭上眼。
“这里的空间就这么大,你自己一个人就占了……喂你干什么?”
随着沉闷的咯吱声响,一种陈年的沉水香气翻涌出来,应止玥吓了一跳,往后半退了一小步,惊怔道:“你推开别人的棺材做什么?”
闻言,陆雪殊轻轻地笑了一声,低喃的声音太低了,她没听清,刚要开口,就听他温温和和道:“姑姑都不是人了,进到别人的棺材里也不至于害怕吧?”
“……这种激将法很幼稚。”话虽如此,比起湿哒哒又混着砂土的地面,干燥干净的棺材内部自然更适合换衣服。
何况棺材里还没人,往好的地方想,也许是对方已经诈尸了。
棺材的木料厚实温润,隔音效果也是一流,应止玥慢吞吞地换下帏裳和下裙,指尖刚触到小衣后面的带子,便感到头顶有两丝细光泄下来。
她只来得及将旁边的雪色中衣仓促地掩住上半身,厚重的盖子就重新严丝合缝地盖上。
应止玥闭目深呼吸了两瞬,才愤怒地半抬起头扒拉身上的人,“你怎么没声没息的,跟小姝——”
“似的”两字尚未出口,陆雪殊的手指已经抵了进来,“嘘”的掩住了她后半句话。
海浪扑在船体上,带来嘶嘶的哔剥声,寒风呼啸,又像是凄厉的呼唤。隔着棺材上极细小的一条缝隙,伴随着烛台上的火焰忽明忽暗,狰狞的阴影也在墙上摇曳。
可是……等等,刚才烛火不是已经被熄灭了吗?
应止玥这才凝神几分。
棺材底牢固地焊在地面,粒子紧密堆积,因而隐隐约约的脚步声传得较空气更快,且清晰,咯吱咯吱地刺痛了应止玥的耳膜。
应止玥瞳孔微缩,但很快镇静下来,皱着眉心道:“这又是谁啊?于双娣?小莲……唔。”
本来在嘴唇中安分待着的手指忽然一错,应止玥没设防,猝不及防地咬伤了一点皮/肉。
“别说。”
浓稠的血味似乎都渗进里面,凄迷而冷淡的,偏偏视线昏茫,于是舌尖的触感也变得钝了。
紧接着雪绸的中衣被移开,取而代之的是摩挲时会带来细密麻意的指腹,她刚欲甩开,他却缠绵地咬住了耳尖。
“至少在这里,不要提及别的人,好吗?”
应止玥简直惊呆了,“这是在棺材里,你怎么还能——”
然而顾得了上面顾不住下面,何况陆雪殊简直是疯子一样,不顾指节被咬出的鲜血,反而就着她的嘴唇吮吸几下,凉而苦的。
喘息之余,世界都变得热了。
“你再胡来,信不信我给你割了?”她恶狠狠地警告。
隐在腰间的匕首是意外之喜,要不是这番动作,她估计都快忘了当初在道观密道中得到的这把利器。
“大小姐这样狠心吗?”
“那么……”
与预想的不同,陆雪殊非但没逃开,却反而因这想象更加兴奋,带着她手里的匕首贴过去,连她本人都感知到森寒的凉意,激灵灵一颤,他却借此机会将她拥得更紧,缠绵地和她咬合住,轻笑道:“可千万别心软啊。”
“割掉的话,就可以无时无刻不被带在身上,扯也扯不出来,死了之后也要化在一块,一同烧成灰。”他语气竟像是有些艳羡似的,一些不易察觉的隐晦期待滋生而出,沉浮在他漆黑的眼瞳。
这当然是不符合实际情况的假设。
应止玥呼出的气扑湿了纹理细腻的乌木上,反漾出幽幽的沉水香。
由于环境原因,她也无意识地被带入陆雪殊话中的情境中去,好像真的如他所说,她无论是插花品茗,还是读书赏画,即便只是一个人跪坐在蒲团上冥想,他也会沉沉地坠在里面,无法分割。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应止玥在紧张的时候,他反而愈加亢奋,揽住她腰肢的力气更重一分,竟是真的要卡住,再也取不出来。
体温攀高,刀刃的冰凉让她周身战栗,但陆雪殊好似感受不到,执着她颤抖的手找准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