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又一次杀掉了于隐周。
——真奇怪,她为什么要用“又”这个字?
她蹙起眉,愈发心烦意乱。
净手的细微濯水声传来,陆雪殊的声音异常平和,“再过两个时辰,他们就会到了。”
看着他身上染着的斑斑血迹,应止玥只感觉有股气憋闷在胸口,出不来,却也咽不下去,“陆雪殊,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滚?”
直到她目光路过他苍白消瘦的颈,才了然也似地轻笑一声:“哦,原来你怕这个?早说啊,我这就和你解契……”
按住那颗小痣的手被蓦然扣住,陆雪殊淡定的神色终于被打破,倾身过来时,含住她嘴唇的力道大到能咬出血,推着她的肩膀倒在后面的榻上。
铁锈的甜味弥散开,应止玥透过他看到窗外的新雪,却错觉也被烧化成沸腾的汤。
她发出几声细细的呜咽,转而又被他吞掉,连同唇上咬出的细密血丝,眼尾溢出的透明泪水,扬起的下颌冒出的细小汗珠,都随着水纹的颤抖,共同消湮在厮磨的唇瓣间。
除却泣音和浊重的呼吸,空气不再被视作传播语言的必要媒介,似乎带有某种不可逾越的禁令。
明明说过了很多次,也还是要说,他太了解她了,无论是手指捻揉的力道,还是抹蹭送入的关节,连同最后关头加重力道的碾磨……应止玥呼吸急促,轻轻拱起了婉曲如弯月的脊背。
莹白的腰肢在烛光下若隐若现,优雅地弯曲着,仿佛是一轮新月初升,挂在他紧握的掌心中。
眼看他挑开小衣的绳子,指尖上沾染的黏腻水汽被信手抹开,呈现出一种晶莹的粉腻光泽。
一瞬间,应止玥揪皱了他的衣衫,本是要发怒的,可手臂却像生出自己的意志,反而压过他的背脊,用一种想让人窒息的力道,用力地环抱住他。
她真的想说很久了。
——陆雪殊凭什么这样贪心,只因为自己喜欢,就一厢情愿地不让她死?
应止玥轻眨着眼睫,颤出湿绵的喘息声。
她当然……当然也可以不去寻死,但她本就是想法病态的疯子,从不曾有过真正明媚开朗的心情。
一定要说的话——
应止玥自己都感到奇怪,她最接近极度愉悦的时刻,居然是他在流血的时候。
越是觉得他好,便越是喜欢他。
越是喜欢他,就越是压抑不住这样扭曲的心绪。
越是难以克制,便越是想用尽手段欺负他。
料想他总该离开了,可又在怅然闭目前,嗅到那种独属于这个人的冷冽气息。
陆雪殊,陆雪殊——
既想亲近他,又害怕伤害他。
更多时候,应止玥本人都害怕内心滋生的那些阴暗想法,只能靠和他拥抱的片刻勉力抑制。
他到底知不知道啊……
原女主能死去,无论对他,还是对大小姐自己,都是一本小说最好的结局。
——没有她,陆雪殊当然会伤心。
大小姐也不允许他不伤心。
可伤心之后,他也还是可以做回干净明朗的少年,不是吗?
推开轩窗时,春日的暖风和煦拂过他衣摆,落在镜湖上又是一幅凉冽殊景。
或许在煮茶焚香时,回忆起她还是会有片刻的失神,甚至会无奈摇摇头,“怎么会有这样可恶的矫情鬼?”
但回忆也只是回忆。
谁没了谁不能活啊。
那些画册里极尽缠绵的亲昵,话本子里最接近相爱时的浓情蜜意举措,还有其他公子们殷勤款待时所期盼的瞬间欢愉,她愿意在解脱之前与其分享,但他偏不愿。
他非要更多。
应止玥长发散乱,因他的动作沾上了细微的水意,可还是要骂。
蠢货!
光是喜欢怎么可能够?
她想要的,她想要的其实是——
她想要的当然是——
应止玥捏住他颈上的小痣,眼泪因快意而不停地滑落,然而她的唇角却勾勒出一抹病态而微妙的弧度。
只有这样,大小姐轻飘飘的灰暗爱意才能落到实处。
但这样的代价,他又真的能接受吗?
陆雪殊将她每一丝神态的改变都尽收眼底,什么都没说,只温柔地抹去她眼泪。
随即,在她剧烈加速的心跳外,安静地吮住了她。手指却再次探进去,拨紧她才松懈下来的弦。
就像是小姝离开前夜的重演。
不,简直比那一夜还要可怕……
隔着几层衣料,他固定住她的腰,重重地碾磨了一下。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她眼睫颤颤地一眨,指尖快陷进他的背脊里,可惊叫却连着泪水都一同被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