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任老皇帝不太行,除了大皇子就只有一个公主, 所以大皇子肯定是未来的皇上。
还有谁的气运会比未来皇上更足?
清音观主看冒乐着急, 就托了身边的宫婢带她先行一步。冒乐也不和她客气, 在宫婢欲言又止的眼光下不耐烦道:“你不认路吗?”
于贵妃是让清音观主来接引她们的, 但是这位冒小姐不和清音观主一起,反而要先过去,无论怎么看都于理不合。
但冒乐哪里知道那么多?
知道也管不上了,她命都没了,有没有礼貌还能怎么样!
宫婢想劝她的话卡在喉咙里, 不声不吭地提着宫灯往前走了。
应止玥看着冒乐落在雪地上的脚印,不紧不慢地开口道:“我原以为观主是来寻我的。”
清音观主笑了:“我自然有事要寻善人你。”
却是没否认她的话。
应止玥也不在这个问题上做过多纠缠,转而看向自己腰间系上的五刑玉, 原本浅淡的粉色已经变成饱满的紫色, 她说:“观主的过往很精彩。”
清音观主:“善人过奖。”
“只是我不明白,”应止玥问, “观主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清音观主的幻境并不复杂,只是以倒叙的形式出现。第一幕里被狠狠折磨、熬煮成汤的男人,就是李念的四叔。
如果说是要向李家族亲和流氓复仇的话,她早就已经独自完成了。何况李念不同于杨小姐,她神志清醒,目标明确,早在还是地主家小姐的时候,就已经研制出尸毒这样可怖的毒药。
那就只剩一种可能。
应止玥轻声问:“是关于狸娘吗?”
透过甬道,可以望见宫殿的轮廓,被落着厚实松雪的植被掩映,如同一只潜藏在影下的饕餮。
“善人会知道的。”
应止玥也没太指望她回答,鼻间轻轻哼出一声,看甬道尽头的六角宫灯闪烁出微弱的光,“骨香真的没得治?”
清音观主的回应一如在芦亭山上简单:“不能治。”
应止玥不由揶揄道:“可是冒乐和我不一样,很有可能长命百岁呢。”
毕竟冒乐是身揣系统的穿书人,和她这种病弱原土著不太一样。
然而清音观主对自己造出的毒药很有自信,“不管是谁,只要罹患骨香,就没有救治的可能。”
应止玥随意地哦了一声,并不是特别在意。
只是提及骨香,她忽然想起来另一件事:“当时我喝骨香那件事,是不是你泄的密?”
“没有。”
应止玥怏怏地垂下眼睫,“那小姝怎么会发现?”
“我把骨香端来送你的时候,没替范老爷遮掩行踪。”清音观主调侃道,“这不能算是我泄密吧。”
清音观主收下过范老爷的冥珠,但是只答应了他会把骨香送到应止玥面前,没说会让应止玥喝下去。
尽管骨香算是慢性毒药,少一杯、多一杯不会产生本质上的差别,谁会嫌命长啊?
——答案是作死的大小姐。
“不过连我也没想过,你还把那杯骨香喝干净了。”说到这里,清音观主疑惑地看向应止玥骤然泛红的面颊。
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大小姐被陆雪殊裹得很厚实,无论怎么看都不能说是被冻的,清音观主不解:“知道又怎么样,小姝生气了?”
应止玥没回应,但是皱起的脸说明了一切。
清音观主:“骂你了?”
也不用对方回答,清音观主自己就觉出不对。那时候,在大小姐的命令下,“小姝”可是哑巴侍女,当然不能说话,更遑论是骂了。
“不然是打你了?”清音观主一说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把主语对调一下,那还是比较有可能的。
然而应止玥没回答,缀着颗圆润珍珠的绒毛花鞋却踢了踢脚边的积雪。
清音观主甚少见到大小姐身上出现这么孩子气的举动,她看着对方的手无意识移动的方向,这回是真的惊讶了:“陆——我是说小姝,难不成打了你的臀……”
在清音观主的回忆里,对“小姝”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张覆着寒霜的脸,剑锋凝着干涸的血,以及每日行迹匆匆,可哪怕受了伤,也要在外间清洗好大部分血迹才回去的寥寥背影。
那样冷淡的人,无论怎么看都不能和这般的事情联系在一起。
……吧。
清音观主回想了半晌大小姐的作死行迹,突然有点不太确定。
正常的情况下,“小姝”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可如果用尽心力,明知不可行却还拼命试图救回的人,不但没有自救的欲望,还因为嫌弃补药苦,就去喝有毒的甜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