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止玥嘴唇下移,又啃了下他光洁的下颌,看到上面印出道浅浅的红痕,不由窃笑,故意捉弄他:“喜欢我这样亲你吗,陆雪殊?”
陆雪殊的面色不易察觉地暗了几分。
就在他指尖微动,要径直伸手揽过她的腰时,门扉被敲响。
小苹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大小姐,陆家的郎君来寻你。”
陆家……
应止玥猛地醒过神,一把将身边人推开,对着镜子整理一下衣着,碰到自己软红的面颊时皱了眉,头也不回地吩咐陆雪殊:“我要见陆表哥,打一盆水,我洁一下面。”
陆雪殊:“……”
大概是身后长久没动静,应止玥有点疑惑地转身,就对上公子阴沉沉的面色,大概是这样的表情非常少见,她愣了一瞬:“你怎么了?”
“姑姑是要我帮你洁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好去见我的表哥?”
应止玥腹诽:什么你的表哥,那是我的表哥。
他声音很轻,但应止玥没敢接这话茬,好像没听出来他的阴阳怪气,又亲了一下他的唇:“这都是我外祖的意思,你不是知道吗?放心,有了你,我不会再和国公府的人成亲的。”
不知为何,听了这话,陆雪殊的脸反而更臭了,任由美人轻言软语地哄他,也毫不动摇。
眼看着人已经在花厅落座喝茶,应止玥不能再磨蹭,使出杀手锏,摇了摇他的袖子:“大不了,等我见过他,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不成?”
陆雪殊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应止玥这时候急得不行,也来不及多想,忙不迭点头:“当然,我绝无二话。”
——反正到了榻上,还不是都要听她的。
应止玥迅速梳洗完,眼看着小苹要带着众多侍女进门,她伸出手扣住陆雪殊颈上的小痣,让他换成了鬼的状态。
这样,凡人就看不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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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一个女婿半个儿。
范老爷就是应家老太爷的半个好大儿。即便是应止玥,有时候都要佩服她亲爹,对着应老太爷那叫一个曲意逢迎、溜须拍马。
平时吹应老太爷的策论文章、高瞻远瞩也就罢了。应老太爷晚上多用了一碗饭,那叫“廉颇在世”;晌午犯懒多睡了半刻钟,那叫“行思坐忆”;油腥吃多了太医勒令他吃苞米面窝窝头,那叫“忆苦思甜”。
说个极端点的恶心例子,应家老太爷打个嗝,范老爷都能沉醉地深吸一口气,感叹道:“满室生香。”
拍马屁拍到这个地步,堪称行云流水,夸夸了无痕,已经不是寻常的马屁精可以形容。有时候应止玥要觉得,林姨娘算什么真爱啊?应老太爷才是范老爷的真命天子。
正所谓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在女婿这么孜孜不倦地奉承下,应老太爷也被他的马屁精神所深深触动,不然怎么可能会把侯爷的位置给一个赘婿?甚至在女儿过世后,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范老爷把林姨娘送进府,至于应止玥和范老爷的龃龉……
应老太爷两眼一闭,谁都不偏袒。
可他是应止玥的亲外祖,有时候谁都不偏袒,就已经是一种倾向了。
诚然,在“认祖”这种关键事情上,应老太爷不会听范老爷的,但是当冒乐顶着应大小姐的脸,表示要把庶弟记到应母名下时,也只是问了问。当冒乐嘤嘤嘤嘤地表示“都是我之前太叛逆了,爹都是为我好”时,应老太爷也就痛快同意了。
要不是应止玥劈下惊雷,现在临宁侯府到底姓不姓应,还真就是不太好说。
也正是因此,哪怕应止玥查到了母亲死亡的真相和范老爷有关,也没有直接去找应老太爷,而是准备先斩后奏。
虽然应母是应老太爷的亲生女儿,但真爱的力量是伟大的,大家不是也经常感慨,说“有了小婿忘了女”嘛。
鬼都不知道这俩老货惺惺相惜到了哪种地步,是不是肯为彼此向全世界对抗了。
范老爷成为下堂之父、闹得阖府鸡飞狗跳的时候,应老太爷闭门不出。
唯有最疼爱的小婿一步三回头地怅然离府后,应止玥才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外祖。
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应老太爷像是老了十几岁,脸上都褶出了橘子皮的印,颤颤巍巍地问她:“你、你真不肯让你爹回府了?”
应止玥温婉地笑:“我以为外祖了解我。”
应老太爷当然了解她,可还是遗憾地呼出一口气,好像身体被活活挖走了一块似的,心里空落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