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就是她当夜被冒乐夺舍,之后又差点被明河青的阵法弄得魂飞魄散。遇到的事情太多,平时她又见不到自己的后面,自然把后背的伤给忘记了。
现在想想,竟然觉得恍如隔世。
之前因为小苹笨手笨脚,还是她自己勉强上了药,只依稀记得那道伤从肩膀横贯到后腰,很长的一条。
“这道疤很丑吗?”应止玥一下子担忧起来,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她可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刚想令他把祛疤药效最好的碧玉膏拿来涂上,却蓦地感到自己被缓缓抱紧。
他声音滞涩:“小姝背信弃义,性子又不好,丢了也权可看作是死了,何必再去寻呢?”
有别于温热清水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肩,并不烫,应止玥却一下哑了嗓。
被夺舍后魂魄离体很疼,差点被击灭又要剥皮制成美容丹也很疼,可这不代表当时被嶙峋的巨石刮到不疼。
她到底是身娇体弱的大小姐,耐不得苦,吃不得痛,当时寻人的时候心里更是骂了无数遍。
何况此时,她半边身子浸在木桶里,也是湿透的,却被后面的人牢牢抱着,这感觉自然不舒服,可应止玥一时竟不敢推开他。
犹豫了很久,她才轻声说了实话:“那个时候,我是很喜欢小姝的。”
话音刚落,她已被抬起下颌,年轻公子落下罕见的、堪称凶狠的吻,可却不带任何欲念,只是像用着这动作证明什么的存在似的。
直到应止玥呼吸不顺,快要喘不上来气时,他才松开她,贴着她的唇瓣问:“那现在呢?”
其实应止玥是有点想看他表情的,可不知他是不想被人见到,还是反过来——
总之,每当应止玥一抬头,他就细密地啜吻她,直到咬得唇都要肿成水红的茜色,她终于放弃想看他的动作,声气带喘,慢吞吞地回他:“现在当然是喜欢你了,陆雪殊。”
似乎完全没料想到这样的答案,他一震,旋即将她转过来,愈发收紧手臂,更牢地圈住了她。
细密的水汽蒸腾而上,在这紧密的怀抱里,应止玥有些呼吸不能,却终于得见他的眉眼。
雾气里,他浓丽的眉毛是潮湿的,而下方的黑睫竟也沾了水汽,眸色湿漉漉,有浅淡的薄红浮于眼尾。
其实是应止玥最喜欢的情态,但她此刻反而皱了眉,心里的某个角落也清楚:她是喜欢在两人紧密亲昵的时候,去看他红红的眼睛,或是听他湿润而又难耐的低低喘息——
而不是现在这样。
大抵是太过亲密的人,总也会产生共情。
陆雪殊是她最亲近的人,他什么话都没有说,她却觉得胸口传来钝钝的闷痛,怔怔地抬手去抚摸,而他已经将脸放在她的掌心。
和她之前做的一样,轻轻蹭了蹭。
应止玥无奈地轻叹口气,浅浅摩挲了一下他黑色的发,重复道:“陆雪殊,我很喜欢你的。”
——所以不要再难过了。
第61章 借刀杀人
不过, 应止玥想要慢慢来,临宁侯府的人却不太情愿,非要闹得鸡飞狗走, 一锅粥掀翻到她的面前。
范老爷上了请罪折子后, 又在府里拖了很久, 今儿个是范老太太腰不舒服,明天是林姨娘月事痛, 后日是她的便宜庶弟闹肚子。
范老爷化身24k纯孝老婆儿子奴,给范老太太捶完腿, 在院子里给林姨娘洗月事带,又亲自给儿子熬粥。
小苹是从应止玥下山后才来的侯府,冒乐有意和他们修好,因此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她和另一个侍女感慨:“范老爷果然是……能屈能伸。”
为了能留在临宁侯府, 这是什么都能舍下脸去做啊。
另一个侍女不屑地“哧”出一声, 远比小苹更加了解这位范老爷, 简单总结:“就是不要脸。”
然而说到底, 范老爷也是应止玥的亲生父亲,他这样每天在府里搭台唱大戏,还是引来了些许的风言风语。
可惜应止玥不是平常人,或者说她现在已经不是人了。
身为善良体贴的大小姐,应止玥和煦道:“不如父亲将祖母、姨娘和庶弟一起接出府赡养如何?”
当晚, 范老太太的腰就不酸了,林姨娘的葵水也走了,连庶弟都能捧着药碗“吨吨吨”地喝, 还连茅厕都不去跑。
范老爷出府的时候, 一步三回头,几乎要把自己塑成一块望女石, 戚戚然道:“阿月,你怎的如此狠心?我毕竟是你的父亲,难不成这辈子都不和为父见面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