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声响不大不小,倒是将更远处的村民也吸引了过来。
“张二牛,你在那傻愣着干什么呢?”
“诶呦喂,二牛你是见到了哪个天仙,都看傻眼了!”
“给你绣荷包的英儿怎么办?你看别的姑娘迷瞪了眼,小心英儿她哥揍死你!”
几个人开始起哄,欢快的笑声在村子里响起。有些人兴奋地拍着手,一边开玩笑一边窃窃私语,眼中闪烁着戏谑和好奇的光芒。他们互相推搡,指指点点,兴致高涨地向他们走过来。
却在看见应止玥的脸时,瞬间失了声,和刚才的张二牛一样,磕磕绊绊地闹了个大红脸:“给、给李小姐问好。”
应止玥扑扑膝盖上的灰,撑着地轻巧地站了起来。
她垂眸看了眼自己,因为这番折腾,她苏绣的如意云纹细锦衣被磨破了线,虽然不是特别罕见的衣裳,但很显然不是寻常村民穿的粗衣麻衫。
确信了——
这回的幻境属于李地主家的小姐李念,或者说,长大后的清音观主。
应止玥也就这么恍了一瞬间的神,她的后背就被“啪”一声重重一拍,“大丫,你还不回家找你爹娘,跟四伯伯说,又和哪个野汉子搭话呢?”
她闻言转过头,就看到眼前人不快地盯着自己,眉目和清音观主有几分相似。
应止玥眼眸清莹,看着人的时候,连对方脸上每一处细微表情都映得分毫毕现,又因着水雾滢滢,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
被她这么一看,李四伯眉头皱得更紧,小声嘀咕道:“真是个狐狸精,不知道将来要便宜哪家小子。”
寒风呼啸而过,树枝上的残叶在风中摇曳,村庄的屋舍被雪覆盖,屋顶上积起了厚厚的雪,仿佛是一幅雪白的画卷。炊烟袅袅升起,弥漫着浓郁的炊饭香味,让人倍感温暖和安慰。家家户户点燃了炉火,散发出温暖的光芒,将村庄染上一抹温馨的色彩。
应止玥想起从小姝那里了解的信息,清音观主原来是李地主家的独生女。而将来和她成婚的男人,就可以继承地主家的巨额家产。同时,李念还生得白皙貌美,清秀的瓜子脸在落后的山村极为醒目,自然成了村里众多小伙子倾慕和注视的焦点。
但是,对于李家族里的亲戚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李母李父只有这么一个孤女,百年之后,这偌大的家产全都归到李念手里,这些叔伯连分杯羹都不行,如何能不眼气?
都是姓李,同气连枝的,他们自认为有权利分享李家财产,何况有儿子便算了,一个女人哪里用得到这么多财产?到时候不都是便宜娶李念的小子。
何况,地主别名土财主,金山银山,换了皇帝都不干。有了这上千亩地,不仅地位高,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做,自有娇妻美妾上赶着来伺候,他们如何能不觊觎?
平时族里的亲戚见不到李念一家,唯有趁着年节的时候,才有机会在祭祖的时候相见。明面上,他们碍着李母李父不敢多说什么,可是背地里见到李念这么个面嫩的小丫头,怎么能不嘀咕两句抒发恶意?
要不是因着血缘不能成亲……
李四伯的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圈,不由遗憾地哼一声,又骂了一句“天生就会勾引男人的玩意。”
如果听到这话的人是应止玥,肯定是当作耳边风。可李念当时只是个普通的小姑娘,远不是后来成熟稳重的清音观主。
而对于一个当时只有十四岁的少女来说,这些指责和污名简直是一种无法容忍的侮辱。李念内心愤怒而受伤,她感到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
“爹!”李念一把推开了李四伯,飞奔回家,对着正在做饭的李父噘起嘴巴。
看到自家的大闺女,李父赶忙放下手中的葱花,蹲下来看她:“谁给我们家念儿气受了?瞧瞧,这嘴上都可以挂油瓶了。爹正给你炒糖花生呢,一会你去抓一把给你叔叔伯伯送过去。这膝盖怎么摔破了?可是摔疼了?”
他不提叔叔伯伯还好,一提李念就更不开心了,她揪了揪自己膝盖上的小洞,嘟囔道:“我不喜欢李四伯,不想见他。”
李父皱起眉头:“念儿,不许这样说!”
李父心性善良单纯,为人也孝顺,平时也劝着妻子将最肥沃的田地分给族里人,平时亲戚欠自己的账更是能抹就抹,还会悄悄将私房钱送过去救济,当然不乐意听到女儿这样说。
“你再说这种没良心的话,我就叫你娘回来揍你,听到没有?”
李念气得眼冒泪花:“爹!你知不知道李四伯说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