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子,倒真像是自己的小辈,可是哪里有侄子会吃姑姑的……
应止玥咬着唇,似痒非疼的感觉含得她意识不清,含混间问出心里真正的顾虑:“你真要和我回京城?”
前日她问出的“你会陪我吗”只是脱口而出,后来想想其实有很多不妥当之处。尽管于隐周那个将军已经不在了,但是他的姐姐于贵妃可是还高坐明堂。何况当年小姝能被追杀成那副惨样子,就知道惹的事情绝对不小,后来她被夺舍,自顾不暇便更没法关注。她倒是可以把陆雪殊变成鬼,但是京城的奇人异士比代城只多不少,无论怎么说,和她回京城都是下下之选……
某处突如其来的钝痛令她一惊,她刚要骂,就听到咬痛她的罪魁祸首凉飕飕地问:“姑姑后悔了。”
——甚至不能说是在问,因为他此刻愈发加重的力道,无论怎么看都是窥透了她的想法,在陈述一个事实。
然而应止玥当然不会这样说,她矢口否认,盯上了他颈间那一粒红痣:“怎么会?我是想问,将来你打算去哪里。要是你有旁的打算,我可以找法子和你解契。”
这也是她真的想法。
大小姐虽然为人矫情,破事一堆,但是也没有死缠烂打,准备让陆雪殊跟她一辈子的意思。
事急从权,她确实在刚做鬼的时候,因为找不到人伺候所以瞄上了陆雪殊,但是现在既然恢复了身份,也没必要再困着他在自己身边。
应止玥虽然喜欢他,但他又不是朱玉摆件。
难不成陆雪殊还真能一直留在她身边,做个小弟或者侍女?
“你要赶我走?”他终于停了口,薄唇抿成一线,浓黑的乌睫沉沉压下去。
大小姐是一片好心,可惜在别人耳朵里,怎么听都是“始乱终弃”的意思。
他扣握住她欲偏转过去的侧脸,刚才一闪而过的危险神色似乎只是她的错觉,他又变成初见面时无害温柔的年轻公子。
“姑姑看着我,将这话再说一遍。”
应止玥:“……”她看起来很像是傻子吗?
大小姐很头痛,刚才被啜吮的地方湿漉漉淋着水光,热胀之余还有点微微的麻痒。
应止玥也不想再看他的眼,索性伸手把他的头按下去,恼羞成怒道:“吃你的吧。”
像是陆雪殊这么听话温顺的小弟,嗤笑出来的气息应当只是她的错觉。好在他不执着,顺着动作复又张嘴将她纳了进去,然而唇齿间的动作怎么看都是在泄愤。
还是比较有技巧的泄愤。
应止玥掩住口,才能勉强抑制住快从喉咙里逃出来的哽音,细眉微蹙,脸颊蔓出柔腻的胭红色,好半天才能整理出一句条理清晰的话:“不愿意走,那就留着。”
“……但还是要伺候我的。”
大小姐又不养闲人。
秋辉漫漫,肃厉凌霜融成淅沥细雾,陆雪殊有心想讨好她的时候,是真如和风细雨,她清明的思绪再次混沌开,跟着融化进这片滞涩的雨雾中去。
应止玥摊在缛帐上的手指松懈开,细腻绸被上留下被攥紧的指痕,她转而拥住他的头,不知是想让他的唇松开,还是亲得更用力些。
过了好久,她周身都快要烧成雾水随风化去,歇了好久,才感觉自己的耳垂被轻轻碰了碰。
带着微哑的嗓音浅笑着应她:“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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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过两次水整理完之后,应止玥终于能把小苹叫过来,毫不留情地令陆雪殊出去:“小苹替我梳妆就是。”
其实以第三者的角度来看,陆雪殊是神清骨秀的贵公子,衣冠整洁的时候更是姿仪翩翩,谁见了都要赞一声俊。
可小苹却像是老鼠见了猫,恨不得离他八千里地的样子。
将陆雪殊赶走后,应止玥才问她:“昨天那话,是他教你说的吧?”
小苹替她梳头的动作一哆嗦,绷得应止玥头皮一紧,然而小苹没注意,简直是看到了再世恩人一样,就差热泪盈眶了:“大小姐!”
——这么多人,就只有大小姐懂她。
她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可爱丫头,哪里有编故事的技巧?编的还是让人能掉头的可怕故事,谁知道她指上范老爷的时候浑身都哆嗦了。
看小苹这样,应止玥倒是不好再多问,也不知道这倒霉姑娘是什么时候被陆雪殊收买的,她对镜看了眼整理好的仪容,“他的身份,你都知道了?”
陆雪殊不可怕,可小姝之前是个杀手,可是很可怕的。
小苹欲言又止看她一眼,然而应止玥没留心,转头看过去的时候小苹已经垂下头,只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