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止玥纳闷:“看我做什么?”
“姑姑可是还有些饿?”
“没有。”应止玥移开目光,接过帷帽戴了上去,“我们出去吧。”
九宿道观虽然偏僻,但是从一大早上开始,前来祈福的香客便络绎不绝,或默诵经文,或虔诚跪拜,或轻轻敲击木鱼,心怀虔诚地祈福。
就连道观的角落,都摆放着一排排石凳,供游客休憩。
香炉里的烟不熄,想来也是因为这个,道观内总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悠然飘逸的檀香,正袅袅地缓缓升腾而起,如云如雾。
应止玥又在香炉畔,看到了昨天和狸娘搭话的杨小姐,这回陪着她的是另一个道士。她笑语嫣然,和身边人搭了几句话,显然和道观里的人都很熟络。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杨小姐只是来代城小住,却花了这样多的精力在这处不起眼的道观里,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杨小姐从荷包里又掏出两百冥珠,珍而重之地递给一旁的道士,随即屈下膝盖,认真地跪拜了下去,白净的额头都被地上的石棱印出红色的凛子。
“杨小姐不许愿吗?”应止玥看到杨小姐露出微愕的神色,菀菀笑了一下,递过一块帕子,“抱歉,吓到你了。”
杨小姐很快回神,接过帕子擦了擦汗,想起什么似的了然道:“哦,你是昨日和狸仙长在一块的姑娘……姑娘何出此问?”
这位小姐一身黄色的曲裾,更显明媚娇嫩,而旁边的香客则大多是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大部分随意拜了两下后,就双手合十,不停地嘟囔着许愿,希求家里的孩子有个好姻缘,或者父亲丈夫有个磊落的好前程。
但应止玥看得很清楚,杨小姐并没有许愿,虔诚地叩首磕完头后便站起身,比起普通的香客,倒更像是道观里的道士了。
杨小姐有点赧然,“我心愿已了,到这里来也只想再拜一拜,求个心安罢了。”
看到对方犹疑片刻,应止玥开口:“小姐唤我阿月便可。”
杨小姐显然是个胆怯温顺的闺阁小姐,并不常和旁人交谈,连问旁人的名字都不好意思,听到应止玥的回话,既是感动,又有几分羞赧,便无意识地用手将汗湿的发角捋到耳后。
曲裾宽松,顺着杨小姐的动作,不经意露出一块肩上的皮肤。
应止玥目光一凝,刚想问些什么,便感到袖子被轻拽了一把,话到嘴边就变了:“多谢杨小姐,那阿月不多打扰了。”
说着,也不等杨小姐再客套几句,便和身边的陆雪殊快步离开,直到转过了道观的回廊才勉强缓住脚步。
应止玥细眉微拧,很不爽地吁出一口气:“李夏延怎么来了?”
刚才,应止玥分明在杨小姐的肩头处看到了一块疤痕。
说是疤痕也不尽然,而是一块橙黄色的椭圆形爪印,呈现出圆拱形态,中间两趾极长,在杨小姐雪白的皮肤底色下就显得更加狰狞。
这分明就是块狐狸爪印。
应止玥在九衢前头客栈里梦到的幻境,末尾处也有东西按住了她的肩膀。
何况应止玥虽然只见过这位杨小姐两面,可是已经能发现对方是较为羞涩怯懦的性格,如果不是因为念头极为坚定,应止玥想不到对方怎么会不顾亲眷的阻拦,硬是要轻装简行,带着一个侍女便来到代城这么偏僻的道观上香。
以及她拿出的冥珠——
李夏延这种李家的跋扈小姐,为了自己的表妹连枝,能找到冥珠倒不足为奇,可杨小姐这种胆小羞涩的性格,又怎么会大手笔地掏出这么多冥珠?
李夏延!
想起李夏延,应止玥气得都要磨牙了。
好不容易出现一条线索,却因为突然出现在道观门口的李夏延给打破了,她怎么能不生气?要不是陆雪殊看到后提醒了她,两个人怕是要撞上了。
饶是应止玥这样的性格,此刻也不由得有几分心烦意乱:“李夏延不是回京城了吗?”
还费了应止玥好多冥珠,又花费心力搭了个幻境。即便李夏延后续发现了些许不对,但这位李家的小姐之前就看不惯她,想来也不会太追究,自然可以糊弄过去。
大小姐从头到尾盘算了一遍,明明应该让李夏延相信发生的一切都是怪梦了,她还特意让连枝托梦,怎么李夏延还是赖在代城没有走?
应止玥自然想不到,她让连枝托梦带话,不但没说服李夏延,反而让后者起了疑心,可以说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