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没笑多久,又被他爬过来攥住脚腕,拉进了泥坑里。
如此一闹,两个人都脏的没法看了。
我喝了酒身上暖倒还好,一回到屋里,他就开始打喷嚏。
在我这儿,他也没衣服可换,只能裹着被子灰溜溜离开。
临走前他从外衣中掏出一个精美的八宝盒,恨恨道:“你可真是个破坏氛围的天才!”
咱也不知道他说的氛围,是怎么个氛围,只能默默说句:你也不差啊,承让。
不知道盒子里的东西多贵,他咬了咬牙才塞给我:“拿着吧!本来打算当聘礼给你,既然你这个榆木脑袋还没想明白,就当过年的彩头了!”
“等等!我有回礼!”我实在推辞不过,只好礼尚往来。
他嫌弃道:“你能有什么好东西!”然而阴沉的面色却肉眼可见得灿烂起来。
我从书页中取来一个红包递给他:“不值钱,也就图个彩头。”
他攥着红包捏了捏,眉目有点扭曲:“一张纸?”
我嘿嘿一笑:“是美好的祝福。”
“写了字?”
我点点头。
还是你哥写的呢!
他不知想到哪里去了,也没当场拆开,揣进怀里就匆匆走了。
关了门,我打开八宝盒,里面竟是一只翠绿欲滴的翡翠镯子,通体浓郁,毫无瑕疵。
怪不得连十四也得咬牙呢!一看就很值钱!
可惜和我不搭,更适合年小姐那种婉约古典的美人。
公元1715年 2月29日康熙五十四年农历一月十四日 天气晴
论道之后,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最初两天我没敢出门,深思熟虑后,还是觉得不应该窝在十四的羽翼下。
于是在戈尔代和苏和泰的护送下去了趟昇平署,下午又以汇报工作之由去了雍王府。
我想探探雍亲王的口风。问问那辆驴车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暗示我,离开贝勒府的话,我只能坐驴车?
他承诺过的好处,到底是什么?
可惜我并未见到他。管家全福说他在待客,让我改日再来。
没见到雍亲王,却意外见到了年小姐。
她还梳着姑娘发髻,应该是以客人的身份留在雍王府的。
我猜,是年羹尧假借托照的名义把她留在这里,只要雍亲王看上了眼,随时能把她娶了。
但这也送来好些天了,雍亲王在抻什么?
是她主动来前厅堵我的,只为说声抱歉。
我叹息道:“不是你的错,当时换作我是你,也会向着自家亲哥。”
年小姐咬了咬唇,眼泪潋滟,颤声道:“不是的,我知道他不对,可是我不敢。我不敢反驳他,更不敢违背他,我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人。”
样子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可我现在的感触和初见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我实在不喜欢软弱脓包的性格。
也许我该鼓励她几句!教她勇敢做自己,但想到她已经进了雍王府,自有王爷和福晋慢慢改造,我一个外人不宜插手别人家事,只能把话都咽进肚子里。
“没关系,我没有怪你,一点都没有。”我不忍多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转身便走。
她在后面无助地嗫嚅:“其实我……我想和你做朋友!我要是有你十分之一的勇气就好了。”
哎!可我现在的境况,可谓险象环生,真不能再刺激年羹尧了呀!
我只能对她说:“王爷会教你的。”
而且教着教着就教成了真爱。
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吧!
这期间另一个例外,是在东堂诸位传教士的陪伴下去了一趟南堂,看望白晋。
白晋和钦天监的传教士们觐见之后,康熙皇帝感慨他们多年以来对朝廷的贡献,下旨在皇城西安门内赐地建房,作为他们的新居所。
这前所未有的荣耀,反而令白晋不安。
他担心这是捧杀,会进一步刺激偏激的儒臣。
安东尼却觉得他过于悲观了,“康熙皇帝虽然治下仁慈,却是威吓极强的帝王,他既表态,谁敢挑战他的权威?”
白晋病得严重,没有精力多说,只嘱咐所有人低调小心。
正月十四这天,《罗密欧与朱丽叶》进行最后一次彩排演出,场地从昇平署转移到皇宫内的戏楼畅音阁。
所有人都得提前在昇平署集合,然后由内务府太监带进皇宫。雍亲王也会亲临看成果。
为了能给彩排预留充足的时间,皇宫开门之前,我们就得在门口候着。
凌晨三点半,我就爬起来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