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扬手给了他一个耳光,毫不客气地训斥道:“你这个愣怔性子,非得吃大亏才改!”
年羹尧只管伏在她脚下呜呜地哭,“奴才知道错了呀,奴才好不容易来一趟,只想着为主子分忧,一时心急看走了眼,主子们看在奴才忠心一片的份儿,看在晓玲年幼还需要奴才照顾的份儿上,饶了奴才这一回!”
“那是晓玲吗?”福晋被伏在地上的年小姐吸引了注意力,走过去将她扶起来,“天可怜见的,怎么吓得浑身发抖!”
与她耳语几句,拍了拍她的后背,转头对雍亲王道:“王爷可还记得晓玲,前两年就出落得倾国倾城了。
这种局面下,再好色的王爷也不好意思看。雍亲王直接摆了摆手。
好不容抬起头的年小姐马上深深地垂了下去。
福晋倒也没强求她,只拉着她对雍亲王说:“这两个奴才我先带下去处置,你们不是还有公事吗,先忙公事吧。”
年羹尧听着雍亲王没反对,回头给他和十四磕了个头,爬起来跟着福晋跑了。
我也是挺服他的。
堂堂一个从二品的封疆大吏,变脸可真快!狂的时候不可一世,姿态低的时候比孙子还孙子!关键是又有能力,又拉得下脸,品质还不好,真是一把危险的刀。
“四嫂可真会护犊子啊。我们家这个亏,就这么白吃了?”十四过来一把拉着我,一起和雍亲王对峙。
这次我没有甩开他,只是默默在他手心里把手握成了拳。
雍亲王朝我们握住的手瞟了一眼,冷哼道:“你们吃什么亏了?骂也骂回去了,他头也磕了,你们还想怎样?难不成,真要杀了朝廷命官?刚才那一下,要不是他妹妹拦着,你就铸成大错了!”
十四踹飞了旁边的椅子,怒吼道:“我铸成大错?天下难道没有公理了?”
雍亲王轻飘飘地看着他:“公理是有,你们什么关系,上了公堂,你说得清吗?”
“我当然……”
“十四爷!”我拉了他一下,“雍亲王说的对,我们没吃什么亏,他也很袒护我们了,他都没有找人来验我呢!”
雍亲王眯了眯眼,想要说些什么,被我快速截断,“我是来给您汇报工作的,今日进度已圆满完成。我可以告退了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视线又在我渗血的鞋袜上停了一秒,而后却冷冷道:“要是你敢怂恿十四贝勒对年羹尧或者他妹妹做什么……”
我朝十四一笑:“贝勒爷,您真听我的吗?”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发自诚心地对他笑,他怔了怔,下意识地想点头,紧接着切了一声,扭过头哼道:“你算老几!”
我朝雍亲王摊手:“您看!”
他摆摆手:“快滚吧,不要耽误了明天的工作。”
十四又和他嚷嚷了半天。
出了前厅,我和十四开玩笑:“贝勒爷,如果你真的听我的,我会问你要很多钱。”
十四蹙眉道:“你要钱做什么?”
“买一艘船!万一哪天在这里呆腻了,我就乘船去新大陆,买一个种植园,当农场主!”
“那你这辈子别想攒钱!爷三无不时就派人把你的钱偷走!”
“过分了吧?”
“哎我说,你那些什么拜屌教……这些粗俗至极的词儿都是跟谁学的?以后不许再说了!”
……
雍王府外面没有车也没有轿,只有一匹马。
十四才不管扰民不扰民的,他只管纵情潇洒!
翻身上马,伸手给我,“上来!”
我伸手握住,借力爬了上去。
不远处,有人放起了烟花。
第37章
公元1715年 2月14日康熙五十三年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 天气晴
赵嬷嬷说昨天弘明离家出走了, 卷了个小包袱,骑上他的小马驹,去了他八伯家。
今天早上八贝勒亲自把人送回来, 结果弘明听说他爹昨晚没去接他,反而亲自去雍王府接了我, 气得又走了。
闹到这一步就不是和我赌气, 而是和他爹赌气了。明显想让他爹表个态——亲他弃我。
八贝勒三十好几了还没有嫡子,因此对别人家不把嫡子当宝贝的行为非常不理解,把十四贝勒狠狠数落了一顿。最后给了他两个选择, 第一:纳我当妾,让福晋管教约束;第二:把我送走, 藏在外面。
从来对八贝勒言听计从的十四这次油盐不进, 避重就轻地说孩子不能这么惯着。
事实上, 昨晚我们一路同行,说了很多话,但‘致美斋醉酒事件’中一系列捅破窗户纸的细节都没再被提起, 他举止绅士,言语诙谐,一直给我助威, 让我不必怕雍亲王, 更不必怕年羹尧。总之没有半分逾越, 甚至特意解释了一下:之所以出现在雍王府, 是有公事相商,并不是专门来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