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后,胤禟被革去黄带子,削除宗籍,改名为塞思黑,秘密软禁起来。
又过了三天,廉亲王被削爵位夺官,贬为庶民,不得出府。
隆科多和八爷九爷密谋一事查实为真,并收受九爷、年羹尧及其属臣巨额贿赂,被夺官圈禁,其长子岳兴阿撤职、次子玉柱发配宁古塔。
至此,朝堂上最大的不稳定因素被一一剔除,阻挠皇上推行新政,阻止我发行大清宝钞、改革科举的最大障碍也终于顺利清除。
终于可以好好松口气儿了!
十月的最后一天,皇上下旨令让皇三子弘时监国,怡亲王、张廷玉等军机要员辅政,他带着我和弘历、弘昼南下,重走当年巡视路,准备在江宁过冬。
为了出行方便,我们此行微服。
皇上打扮成乡绅,弘历、弘昼两个唇红齿白的阿哥打扮成随从,我是他们口中的太太。
“老爷,这回你怀里揣着个什么瓜?”
吃过饭出的门,刚走了半个小时,四爷就闲不住,在车里剥瓜子儿。
一双厚厚的大手,干这种精细活儿居然挺灵巧,片刻的功夫就剥了一小把儿。
他随手放在身旁的小羊皮袋子里,闻言吸了吸肚子,白了我一眼,“怀里没有,心里有。”
“啊?”我戳了戳他努力吸还是软嘟嘟的肚子,笑道:“心不在胸口,怎么跑下面去了?”
“嗯。心里那个傻瓜分量太重,把心都坠到肚子里了。”
我叫他笑个半死,“果然近朱者赤,老爷,现在你也和我一样油嘴滑舌了。”
他幽怨道:“还近墨者黑呢,我怎么没像你嫌弃我一样嫌弃你?”
委屈的哟。
我刚要哄他两句,他把羊皮袋子往我手里一塞,“吃吧,反正你怎么吃都不胖。我下去骑马。”
“别呀……”我哭笑不得得拉住他,“谁嫌弃你了,我才没有!”
他脸色稍缓,摸着自己的肚子,在坐与不坐之间犹豫。
“我只是很想念你的腹肌。”没忍住,又逗了他一句。
他猛地甩开我,打开车门暴喝:“停车!”
刚果儿勒停马儿,一旁的弘历驱马靠近,关切地问:“怎么了老爷?”
我抢先道:“我和老爷想骑会儿马,你和弘昼上车吧。”
四爷没在孩子们面前下我的面子,等他们一上车,就先跨上马,风驰电掣而去,根本不等我。
我在后面不急不缓地跟着,跟了小半个时辰,他才渐渐慢下来。
狂奔了这一会儿,他累得脸色潮红,气息难平,和几年前连续骑马大半天都面不改色的状态差别很大。
我给他擦汗,他扭过头躲过,赌气道:“等我瘦了再来巴结。”
……
强忍笑意,我打趣道:“那还来得及吗?万一前面还有个年漱玉,我找谁哭去?”
“年漱玉那是来要我命的,该担心的是我!若前面再有一个廖小爷,只怕不需有万贯家财,也不需有俊美容颜,只要有腹肌,就能把你拐走!”
哈哈哈哈!
好久没见过这么生动有趣的四爷了,我实在稀罕得紧。
出来真好啊,自从他当了皇帝,除了睡觉每时每刻都在上班,每天还有处理不完的烦心事儿,根本没有私人空间,更别提谈情说爱。
尤其是这段时间,密集处理年党、佟(佟佳隆科多)党、八爷党,事务繁杂,形势紧张,压抑得很。
我也是。虽然他一路帮我开绿灯,让我把一项又一项重大变革推行下去,在广州、福州、天津、江宁多地试点,但好像有点操之过急。我受到很多质疑,也接到很多负面反馈,睡觉都在和反对派吵架。
自从晓玲走后,连和我说知心话解压的人都没了。孤独、烦闷,无处排解。
以至于,现在觉得连吵架都是种宝贵的乐趣。
“那要真把我拐走了,你怎么办?”我已经成功拉住他的缰绳,所以大胆挑衅。
夕阳下,他迎着光凝望着我。
红彤彤的强光把他所有微表情都清晰地勾勒出来。
恼火,焦虑,烦闷,最后糅杂在一起,变成妥协。
“我这不是……动起来了嘛!”说完这一句,他眉头一皱,嘴唇一抿,深深叹了口气,无奈道:“腹肌尚能回来,倘若哪天你嫌弃我的皱纹,又该如何是好?”
切,连句狠话都不会放!
我顺着缰绳往上捋,捋到他的手指攥在手心里,“你看,你也担心色衰而爱驰吧!如果咱们两个一定要有一个人承担这种焦虑,你愿不愿意替我?”
他哼了一声,幽幽道:“这么说,上辈子我在佛前许了愿,佛祖啊,下辈子,再让我和秋童厮守终身吧,让她的皱纹和肥肉都长在我身上,我也绝无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