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着,过节是其一,为弘时庆祝是其二,再者,王府已经连着三年来叫了,总不去实在不像话,便一口应下来。
这是我第一次去王府和四爷的家人相处,别说,还真有点小紧张。
“我穿什么衣服去?”
站在衣帽间里,对着四排大柜子上百套新制秋装和两排大柜子珠宝首饰发愁,是富婆该有的烦恼。
四爷崇尚节俭,我提倡消费,毕竟富人要是不花钱,市面上的钱根本流通不起来。刺激消费,才能促进经济发展嘛。
他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把他的置装费用在了我身上……一天比一天朴素。
我现在经常怀念以前那个每天换衣服的时髦精王爷,那时候简直就像花孔雀一样。
不过,要是他某天特别打扮一下,我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哟呵,这是遇到新一春了吗?
打扮打扮还怪好看的。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是八旗贵女最不想嫁的人,现在他口碑大逆转,而且前途不可限量,许多贵女钟情于他(贵女的父亲更钟情于他)。
明里说媒,暗里‘偶遇’,光我知道的,就有七八回了。
什么风吹掉了‘我’的手帕,刚好落在你怀里;什么在你路过的地方,‘我’刚好被恶霸欺负;什么让你大为惊艳的辞赋,其实是‘我’所作,更有甚至剪掉长发穿起洋装……
还不止这些,隔三差五就有人给他塞女人。
不过,绝大多数根本没机会到他身边,更不会到我跟前儿。只有两个,明目张胆送到了圆明园。
是德妃赏赐的两个宫女。
说是宫女,也就在永和宫学了几天规矩,其实不知是谁托她转送的江南汉女。
这两个人的年龄加起来都没我大!天真烂漫,娇美温顺,我见犹怜!不知受了谁的指点,前几日根本没往四爷身边凑,一门心思巴结讨好我,一个给我煲汤,一个为我刺绣。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喝了用了,就得给人办事。
为了让她们和四爷充分接触,我找了个时间充裕的下午,让她俩盛装打扮一下,陪我和四爷打牌。
她们不会打,我耐心教了好几把才教会。打了一下午,我让她们轮流和四爷做队友,还故意输给她们不少银子,万万没想到,打完回去俩人半夜悄悄投湖了。
原来,这两个从小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喂大的姑娘以为,我在用打牌这种不入流的方式羞辱她们!
幸亏没死成,要不我名下又挂两条人命。
但这事儿惹恼了我。
要知道我的牌友可是弘时、晓玲、百合、十三爷、靳驰、招娣这些至亲好友!
我给她们机会,她们却想置我于不义!
偏生这俩人还是德妃赐的,我不能公然处置!
那就只能用点小手段了。第二天我就开始装病,拉着四爷嘤嘤哭泣,说我昨晚做了个噩梦,梦见反贼化佛姐妹俩变成了水鬼,要找我复仇,我好害怕啊。
四爷半晌不表态,我抬头一看,这位爷搂着我喜滋滋的,被我看了一会儿,嘴角才落下来,一本正经的配合道:“别怕,爷给你做主,管她是水鬼还是精怪,一棒子打死!”
当天便请来一群和尚做法,‘果不其然’发现那两位宫女已被‘水鬼’俯身!
这两只‘恶鬼’法力高深,做了三天法事仍不能将其彻底送走,无法,只能将她们送到庙里慢慢渡化。
在我装病期间,叶兰、百合她们大张旗鼓地组织人来看我,把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
很快,德妃也生了一场病(她是真病)。倒霉的完颜氏在十四的要求下硬着头皮去看她,撞到枪口上挨了一顿臭骂。
从这之后,给四爷送女人的少了一大半,自己往他身上扑的几乎绝迹。
他自己则越发深居简出,把一切应酬都放在圆明园前院。
这会儿他盘腿坐在衣帽间的椅子上,捋着我送的那串佛珠,对着我的衣柜指点江山:“那件酡颜马蹄袖长袍,下面穿满花蓝绫裤,搭配那双湖蓝丝串珠绣鞋。首饰嘛,就戴那个金镶青金石的领约吧。”
“戴领约会不会有点隆重?”
领约就是项圈,他说的这件,是我所有领约里最普通的一款,实心的金项圈上镶嵌着青金石和红珊瑚,隆重倒在其次,重是真重。除非参加重大庆典,一般我是不肯戴的。
他摆摆手道:“全身素气,不戴一件隆重的首饰,显得你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