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神奇吗?”我呵呵了两声,装傻道:“幸好这次不是四爷一个人去,他还带着十二贝勒,以及诚郡王家的弘晟一起。真要有雷,还能分担一下风险。”
“这你就不懂了吧!”安欣非要和我掰扯清楚,“只有主祭才有资格和祖宗对话。皇上要考验的,只有四爷一人。”
你说的是大实话,我再清楚不过了,但皇上现在最忌讳别人讨论继位人选,要是隔墙有耳,你说这锅算谁的?
我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想尿遁。
他也跟着站起来,朝我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啊,你小小年纪,看人的眼光竟如此老练。在今天之前,全天下恐怕没几个人理解你。从品性到样貌,再到前途,四爷哪点儿比得上十四爷,是吧?”
我立即反驳道:“您这话我没法苟同。咱们只是审美眼光不一样,没有高低之差,捧一踩一不合适。”
他笑呵呵指着我一点:“你呀,我安欣这辈子就服过三个人,你是其中之一。不过,你到底是个后辈,天赋再高也弥补不了阅历上的欠缺。咱俩关系这么好,我得提点你一句。”
“您请赐教。”
他先看了看外面,又把门关了,返过身来,已是一脸严肃。
“你要真望夫成龙,当退且退。待他龙翔九天,你归来便可位极人臣。”
摆一通龙门阵,就是为了劝退我?
我摆摆手道:“不敢想,从来没想过。再说,我能往哪儿退啊?皇上交给我的差事还没办呢!”
“年轻人,目光放长远!”他皱着眉摇摇头,“虽然皇上现在有所偏向,但他并不是没有劲敌。十四爷在江宁踏下心来待了三个多月,已将‘江宁期货交易所’成功运转起来,现在恰逢秋收,中原又连遭两难,在此关键时节,若他能稳定粮价,便是大功一件。而你,你和四爷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关系,将是他最大的污点。”
我一时搞不清他的真实目的。
听上去,好像真的是为了四爷能上位。
但他是八爷阵营的人,难道八爷和十四闹掰后,决定支持四爷了?
我印象中的历史不是这样的。
算了,管他目的是什么,我就当他放狗屁了。
1717年8月25日 康熙五十六年 七月初九 晴
安欣的嘴就像开过光。
今天一早,三十七位京官在澹宁居外长跪不起,请康熙收回成命,换其他皇子去祭祖。
他们连夜写了一封陈情表,力证雍亲王德行不配,每个人都在上面签字摁了手印。
这张宽一尺半,长六尺的陈情表上,列出了十四条论据,其中占篇幅最大的两条,分别是:不孝、失节。
不孝指的是在德妃病重时征召不回。
失节指的罔顾人伦节操与我无媒苟合。
有一位姓柴的御史甚至说,如果四爷真去了,上天会给大清降下更大的灾难。
皇上没理会他们。
跪到下午,柴御史想触柱死谏,被大学士张廷玉劝住。
1717年8月29日 康熙五十六年 七月十三日 晴
那三十七位官员连续跪了三天,皇上连个面也没露。
第三天,他们换了个招。一个大昏招。
七月十一这一日,翰林院检讨朱天保等奏请复立二阿哥为皇太子,疏中写道:“二阿哥虽以疾废,但是他的过失只在于骄抗,这是左右小人教唆造成的。如果派遣名儒名臣例如赵申乔等辅佐他,把他周围的小人都罢免,那么,二阿哥的德行会日益显现,皇上可以再次享受问安视膳之欢。储位重大,不可象下棋那样轻易变动。此外,如果有藩臣在一旁觊觎,那么,皇上一家的骨肉之祸也许会不可避免了。”
在咸安宫里老老实实呆了五年的废太子估计都想不到有人会把他拉出来当枪使。
大约是觉得太荒谬了,康熙召见了朱天保,问他:“你奏折内说二阿哥仁义,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天保回答:“我父亲朱都纳曾经说过,所以我知道。”
康熙又问:”你奏折内说如今二阿哥圣而又圣,贤而又贤,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天保回答:“都是我父亲听咸安宫的看守人说的。”
康熙帝问看守人叫什么名字,朱天保顾左言他,不肯说实话。
康熙大发雷霆,叫他招供是谁指使的。
朱天保浑身瘫软,供认不讳:“这些都是我父亲同戴保商议,写好奏本令我来陈奏的。”
康熙于是命人将朱都纳及其女婿戴保锁拿,连同朱天保一起交给刑部严审。
当天,刑部将涉案的都统齐世、辛泰,副都统常赍和原任内阁学士金宝锁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