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坤为人和老八肖似,看上去忠厚仁义,其实心思很多。喜欢暗地里揣摩别人。正因为揣摩得多,才擅长笼络人心。当地这些官员对他不是唯命是从,而是发自肺腑地维护。要查他,不仅阻碍重重,查到要紧处,说不定还会引起哗变。
我一来就夺了凌保的官,让他的人接管水师,他必会觉得这代表皇上的意思,代表凌保失了圣心,自己安全了。如此,对咱们的防备就会少一些,下面的人,也会松散些。刚才许均在饭桌上说漏嘴,就是麻痹大意的表现。
把他全家赶出总督署,他就无法掌控咱们在做什么,心里难免打鼓。他家里人必会不满,外面的人则会议论纷纷,猜测他是不是要失势,不免有人要问他,问得多了,他就会胡思乱想,夜不能寐,想方设法到本王跟前来,试探本王的态度。”
“试探着试探着,就露出马脚来了!”我懂了,先给他一颗定心丸,把他稳住,再让其朋党、家人向他施压,让他辗转反侧,方寸大乱。
真服了,这八百个心眼真不是盖的,权术就在他鼓掌之间。
“嗯。我就说你不笨嘛!”他穿好了行袍行褂,招手要行带。
是,和你比,顶多算‘不笨’。
“我来吧!”一时间敬仰之情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我决定亲自给偶像扎行带!
他平举双手,悠然享受着我的服务。
扎好行带,我忍不住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摸了一把,开玩笑道:“我的心眼可能还不及常坤一半多,你可别用这么复杂的方式拿捏我。”
“我叫你拿捏行不行?”他捉着我的手往腰上一环,低头啄了啄我的唇,满眼旖旎:“你想拿捏哪里,就拿捏哪里。”
好肉麻好羞耻……
然而心里就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扫过,痒痒的,手不自主往下移了下,嗯,臀大肌挺紧翘坚硬……
他往前顶了顶,拥着我直退到窗台上,俯身一压,刚要吻下来,一只海鸥扇着腥咸的海风从窗边掠过,发出刺耳的叫声。
我蓦地惊醒,赶忙推开他:“官服要皱了……王爷还得去点兵呢!”
“……衣服多的是,我坏了怎么办?”他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却没耍无赖,折回桌边倒了一杯凉茶一口饮尽,然后抹了把脸,步伐僵硬地离开了。
有那么容易坏吗?
再敢抱怨,下次连手都不让你摸!
趴在窗台上往下看了会儿,直到出了园子,他走路姿势都不太正常。
哈。
谁让你经不起诱惑……
他走后,我去找常坤,想见见我的葡国‘老乡’,常坤却避着我,搬家正好给了他拖延的借口。
我倒不急。
他一直藏着才好呢!那就能说明这个葡国女人有问题,从她入手,说不能能把他查个底朝天!
杨猛还在前面的班房里等我。
原本说好的事儿,在他发现我和雍亲王的亲密关系之后,彻底泡汤。
他与我保持着至少一米距离,还得让达哈布在旁边作陪,确保我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有见证人。
这是被十四吓破胆了吧。
我跟他说四爷不会干涉我和别人的正常交往,他但笑不语。
罢了,反正这样也不影响交流。
总督署乱糟糟,不便交谈,我们出了门,走了约莫十五分钟就到了海边,坐在沙滩上说话。
他才来了不到一年,官职又低,对官匪勾结的内幕不甚了解,只知道老百姓都这么说。
“海盗要生存和发展,一方面,需要淡水和粮食补给,另一方面,也需要在陆上销赃。因此,他们必须和岸上居民建立联系。前些年海禁严格,一旦被发现为海盗输送物资,就会被处以极刑,每年都斩杀不少,但屡禁不绝。因为海盗出价高出市价十倍还多,为了养家糊口,总有人愿意铤而走险。但这几年,他们之间积累多年的合作关系慢慢中断了。因为海盗们现在不上岸了,有商船主动开到海上与他们交易。商船不仅更安全,价格还便宜,只比市价贵三四倍。”
我纳闷道:“朝廷不是不允许商船和民船出海吗?”
“海岸线这么长,官兵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盯着不是?靠海吃海,沿海居民不下海,怎么活呢?只要钱给到位,官兵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至于商船,要是没有走私,就没有海盗,没有海盗,要水师做什么?听说广东水师提督裁撤之后,水师官兵那点俸禄连老婆都养不起。还有些传言说,和海盗交易的商人,不少是水师官兵假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