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动忽略他前面那句废话,“排兵布阵?所以今晚你们不止要对付廖志远一个!也对,二十天足够他找帮手了。不过,那可是他家的地盘,他有地形优势。而且想要引他们来,你们就不能带太多人,是不是太冒险了?”
其实我更担心我自己!
死过一次,我现在特惜命。万一被抓了,大刑伺候,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那就太可怕了。
“我堂堂镇远大将军,难道连江湖草莽都对付不了?”十四摆摆手道:“别瞎操心了。乖乖听话,等着爷给你挣个一品花翎!”
……
再怎么问,他也不肯说其他的。偏还缠着我,不许我回总督署。
直到暮色降临,我们在侍卫和两行驻军的护卫下朝望江园进发。
待月上梢头,正好赶到。
还是那个凉亭。
雍亲王已经先到了。
旁边坐着个半纱遮面的女子,是自强不息的年漱玉。
虽然伤在嘴唇,可浮肿已经到了眼下,我视力这么好,上了台阶仔细辨了好几眼才认出来。
有点好笑。
第155章
雍亲王眼下的青紫也较昨天更深了, 和年漱玉坐在一起,一个赛一个得惨,倒十分般配。
只是, 我很想问问十四昨天是怎么输的,能毫发无伤得把人家打成这样, 最后居然给人磕了个头……
十四像个正经赴宴的, 早我一步入座,望着满桌珍馐喜道:“四哥,这菜色看着不错啊, 有心了!哎,我真饿坏了。秋童非带我去吃什么粉丝, 那么小一碗, 零星几块肉, 尝着又腥,要不是她极力推荐,我可吃不下。”
……委屈你了。
雍亲王额角青筋一跳, 没接他这茬,神情淡淡道:“你协助秋童诱捕反贼有功,区区薄宴算得了什么。”
说完才抬眼瞥向我, 眼神不冷不热, 语气不咸不淡:“过来坐吧。”
‘在求你’……昨晚的一幕幕全面复活, 同样的声音, 不同腔调,鲜明的对比, 带来恍如隔世的错觉。
从一门之隔到面对面, 那些差点破胸而出的汹涌情感,只过了一夜, 就像被驯服的凶兽一样,乖乖入笼。
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吧。
因为我已经抓住机会,向他证明了我的价值。情感上的联系断了,事业上他并没有放弃我。
接下来,我北上,他南下,时间和距离,或可抹平一切龃龉,治愈伤透的心。
如果不能……我就降低期待,把自己的定位从心腹,退为能臣,无非就是辛苦些,不能像从前那样,仗着信任大刀阔斧地往前冲,而要像普通臣子那样,小心应对帝王心。
我深吸一口气,刚要过去给他行个礼,十四回身一扶我:“哎,四哥从不带女人出席公务,既然带了,说明今晚只是兄弟之间的闲聚,你不必把他当王爷,和我一样便可,随意些,不必拘礼。”
“王爷!”年漱玉仿佛得了什么启发,含含糊糊地唤了一声,虽然疼得皱眉吸气,还是顽强地坚持惹人厌:“今晚是要给秋大人庆功吗?那总督大人和其他官员怎么还没到?”
雍亲王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还是说,果真如十四爷所说……”她不以为意,迫不及待的转向我,眼放精光,用她一贯嘲讽刻薄的语调问:“秋童,你今晚是以巡视官的身份落座,还是和十四爷一样改口叫四哥?”
真行。嘴都缝上了还这么能说,难道真得把舌头割掉才能叫她闭嘴吗?
我瞅了瞅十四,又看了眼他腰间的刀,他却故作糊涂,甚至笑嘻嘻看着我,似乎也在殷殷盼着这个答案。
猪头三,关键时刻靠不住。
先恭恭敬敬给雍亲王行了礼,然后在十四身边落座,微笑着看向对面人:“年姑娘,我没有你那么好的福气,可以和皇子称兄道妹。我是皇上的臣子,王爷的下属,无论何时都会谨遵本分。下次在王府见了你,也会规规矩矩行礼问安。”
年漱玉刚想说什么,一滴混着药液的黏涎滴落,洇湿面纱,她忙用手狼狈捂住患处。
十四给雍亲王倒了杯酒,举杯与他相碰:“四哥,秋童不提,我差点忘了,你府上得有十年没进新人了。这个……呵呵,不管怎么说,恭喜你!”
“秋童!”
刚垂下头,忽听雍亲王唤我。
他面色严峻,眼神锋利,以命令的口气吩咐我:“替你十四爷把这杯酒喝了。”
才刚表态,我不能公然抗命,只得去接十四的酒杯。
十四爽快地交给我,嘱咐道:“帮我祝四哥,早日再添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