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变的是,她还是那么热情主动。
一看见雍亲王,立即夺伞奔来,不管不顾地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似的诉说着她的关切担忧。喋喋不休地分享自己这一天的经历。
雍亲王脊背僵直,没给什么反应。
倒是郝成尴尬地咳了一声,提示还有外男在。
年漱玉回头瞪了他一眼,接着看到旁边给我打伞的十四。稍稍一怔,嘴角往上一勾,讥诮我道:“秋大人身边总是不缺新面孔,还各有所长。”
十四应该已经猜到她就是雍亲王从徐州带回来的女人,半分尊重也没给,流氓兮兮地反唇相讥:“哪儿长啊?你往哪儿看呢!”
待字闺中的少女恐怕听不懂这个羞辱性的调戏,可年漱玉不仅懂,还理直气壮地摇着雍亲王的胳膊告状:“王爷,他欺负我!”
“王爷,他欺负我!”十四捏着嗓子学她,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啧啧问我:“这种货色就能欺负你?你装什么老实人呐?但凡拿出一成对付我的狠劲儿,她早不知在哪儿发臭了!”
年漱玉眉毛一竖,恼怒道:“你是什么人,怎敢在王爷面前如此放肆?!”
“嗬,还挺跋扈!”十四干脆把伞给我,上前抱住雍亲王另一只胳膊,玩世不恭地笑问:“四哥,哪个没眼力见的送你这么一窑姐儿?长得还行,就是看着又蠢又坏。赶紧打发了吧,不然早晚给你捅大篓子!”
“你!你才是……”年漱玉脚步一顿,刚要骂回去,忽然意识到他身份非凡,脸色惨白地刹住嘴,嗫嚅道:“你是……”
“嘘!”十四抬了抬他的刀,“四哥,这条爱闯祸的舌头你还用不用?不用的话,我割了哄秋大人开心一下。”
年漱玉赶紧捂着嘴惊恐地望向雍亲王。
雍亲王拍拍她的手稍作安抚,转头甩开十四,冷言训斥:“管好你自己!”
十四拖着长腔哦了一声,冲我一撇嘴:“我知道了,原来小鬼后面有阎王撑腰啊。这怨不得你,确实怨不得!不过,我要是你,就不在这阎王手底下吃这气,早收拾包袱回京去了!”
我亦觉得,跟在他们身后,每走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恨不得立刻就走。
“哎!哭什么!”十四忽然收起浪荡样儿,扬起披风挡住我狼狈的样子,沉声哄道:“我现在才知道你真的不容易。明天咱们就回北京,有我在,以后没人能欺负你!先前欺负过的,不管她是谁的心尖宠,我都让她后悔生在这世上!”
我让他逗笑了,“吹牛吧你就!”
他眼中狠厉的杀意一闪而过,看样子是想放句狠话,忽然也笑起来,低声道:“明天走之前,我先把那颗柿子摘给你,免得你以后总数落我。”
说话间到了我们的‘集体宿舍’,十四问我:“你住哪间?”
雍亲王忽然回首,喊道:“郝成,把他带到你那儿去住。”
郝成一愣,旋即揽过十四的肩膀:“十四爷,去年除夕宫宴你把我灌醉了,今晚难得一聚,咱俩再切磋几盅!”
当着郝成的面儿,十四不便对我过分纠缠,挣扎了两下就被他拉走了,不过走之前,又对年漱玉亮了亮刀。
待他的身影隐入夜色,年漱玉立即冷哼一声,又对我冷嘲热讽:“秋大人,晚上记得关好门窗!”
忽然咯咯一笑,话锋一转,“不过,毕竟已经日夜相处了二十天,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也没什么好防的。”
她说这话好像完全出于本能,没有什么目的似的。说的时候看都不看我,反而灿笑着看向雍亲王,说完一顿都不顿,直接转换话题:“王爷,您身上好冰啊,热水已经备好,我伺候您沐浴吧!”
那道熟悉的目光停驻在我身上,刚刚还醇厚冷峻的声音,变得有点虚浮打飘,“秋童,本王有话要问你……”
我抬头冲他笑了笑,“王爷淋了雨,早点沐浴休息吧!我去看看晓玲。”
一转身,笑容就像洪水冲破的堤坝一样,垮得一塌糊涂。
“秋童!”呼唤伴随着穷追不舍的脚步。
我只能跑得更快。
幸好,一扇门忽然开启,一个娇小柔弱的身躯猛然扑到我怀里,哭得天崩地裂一般:“秋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怎么才回来!”
悲伤的河流瞬间被这道从天而降的巨斧劈断,一时间惊骇完全占据了我的大脑。
“晓玲,你这是怎么了?”我不断轻拍她的后背,发现本就单薄的身子,越发瘦骨嶙峋,单手也能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