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登掏出令牌,恭恭敬敬地跪倒在廖大轮椅前,将令牌双手奉上。
廖大身旁的女子刚要接过,我便朗声道:“大哥,这道令牌是我的身家性命,亦是我对廖家的诚意,难道不值得你亲手接过吗?”
一旁的廖二眼神复杂,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廖大捂着胸口装柔弱,让额尔登干巴巴跪着。
“大哥?”我扬手举起匕首,朝十四刺去的同时,头也不回也地高喊一声,给他施压。
“公主教训的是!”他只好勉强笑着招招手,让额尔登凑近些。
额尔登跪行前进,在廖大伸手的同时,猛然暴起,拉住他的手腕往前一扯。
电光火石间,达哈布安插在船上的人全都行动起来,各自掌控一隅,而十四也叼过我送到他嘴边的匕首,发力一跃,干脆利落地将身旁打手割喉。
十二护卫则拼死挣破挟制,展开疯狂猎杀。
清爽的江风瞬间充满血腥。来不及奔逃的四十二名臣,发出惊恐绝望的尖叫。
十四用脚踢飞匕首,切断手上的布条,将我拦腰一抱,退到相对安稳的角落,先捧着我狠狠亲了两口,而后凶狠怒斥:“你这个胆大狡猾的臭婆娘,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推了他一把,笑盈盈道:“富贵险中求,十四爷,这次我能不能升官,就看你助力多少了!”
“你这点出息!想升官还不是我一句话的事儿?用得着拿命换?!”
“拿命换来的踏实!”
他恨恨拍飞一个打手,抱怨道:“差点把爷的命也搭上!”
我悠闲地躲在他身后,好言哄道:“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丧命呢?放心,我还有后手!”
他拧断打手脖子的同时,咬牙切齿道:“你最高明的手段都用在爷身上了!”
额尔登擒住廖大,摆脱他两个侍女的缠斗,来到我们这边汇合。
离开轮椅的廖大就像一条豆芽菜,头大,身细,孱弱不堪。
他的病不是装的。刚才的兴奋,不过是受唾手可得的权力刺激罢了。
廖二满身血污,跌跌撞撞地追上来,满眼错愕失望,“姐姐,你为何突然反水,为何要抓我大哥,为何要杀这些拥护你的人,为何要救清狗?难道是我们不够虔诚?难道你宁可做他们的笼中鸟,也不想当女帝吗?”
不等我发话,十四宁可被人重击,也要撤回来对付他:“阎王叫你五更死,三更你就来报道!”
“住手!”混乱中一声穿透力十足的娇斥在舱门口传来,“放开大爷,否则我就杀了她!”
廖二求助般唤道:“嫂嫂!”
看来,这就是廖大休妻后续娶的扬州歌姬,那位神秘的王姑娘。
然而我一回头,却被那张脸镇住了。
“化佛?你没死?!”
她用匕首抵住的人,更让我心惊胆战,“晓玲,你怎么在这儿?!”
十四也认出了她,挡在我身前,冷嘲道:“你连四哥都敢伤,他府中一个没身份的小丫头有什么好忌惮的。莫不是忘了她哥曾如何羞辱你?”
晓玲眼睛红肿,面色惨白,颤声哭道:“秋童,我看到王爷吐血昏倒,想追上你再劝你几句,一出总督署大门就被人抓住带到这里……是我太蠢了,我早该想到你是做大事的人,不会那么冲动的……”
十四闻言啧了一声,愉悦地看着我:“哟,老四吐血了,真是你干的?”
……是我,但罪恶的源头在你!要不是你,我不必假结婚!
‘化佛’用带着吴语口音的官话,轻柔地说道:“十四爷,除了秋大人,谁还能让冷血无情的雍亲王肝肠寸断呢?他从马上跌下原本应该遵医嘱,静养七天,可听说秋大人要成亲,竟然不顾一切地爬上马背,日夜兼程赶回来阻拦。没想到秋大人竟硬生生抛下他不顾,若非你搅局,此时她已经是廖家的媳妇了。”
十四脸色阴沉,大咧咧地揽着我的肩膀朝怀里一带,傲然道:“我女人这么好,谁能不爱?爱而不得,是他活该!廖家这样的破落商户也敢肖想她,真是狗胆包天白日做梦!她知道爷要来,拿你们做彩头,和爷置个气,让爷更疼她罢了!”
……所以,安东尼给我发信,是他授意的!
‘化佛’嗤笑一声:“没想到堂堂贝勒爷竟是个自欺欺人的痴情种。看来,您拿郡王头衔换秋大人侧福晋封号也不是空穴来风!奴家还听说,您为了跟皇帝做这个交易,差点把兵法三十六计都用上了,先抛出一个回疆女子做掩护,再以王爵做交易,直到皇帝不忍一再拒绝,才终于松口。不过,他说的是,只有秋大人自愿跟你回京,才会册封,否则您这个头衔就白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