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厮打他,与此同时,混战又起,四五个人包围了他。
他单手应战,依然游刃有余,还从人家手中抢了一把刀,砍得人家喷我一脸热血。
“胤祯!”他带着我腾转挪移,倏忽这边,倏忽那边,晃的我头晕眼花,胃里翻腾,情急之下把他的真名都叫了出来,“你他妈的放开我!”
“在这里叫没有用,在床上叫还能有点用!”他是完全把周围人当死人了,说话口无遮拦,杀起人来更是毫不留情。
忽然一个重物被抛我到我怀里,低头一看,赶紧举起来大喊:“啊,谁的胳膊,快拿回去!”
潜意识里,我还是现代人的想法,以为只要及时缝合,还能使用!
可我托了许久到处找主,直到血水浸透了嫁衣,也没人找我领。
慌乱间,一只手提起我的衣领,带我纵身一跃,上了高台,回头一看,原来是额尔登。
“大人,咱们是否要协助十四爷?”他不像达哈布那么沉得住气,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躁。
我看着下面失控的战场,普通人早已抱头四散,剩下的二三十个,各个都有武器,且身手不凡。然而十四对付他们,就像霸王龙对伶盗龙一样,横扫全场,无可匹敌!
协助个屁!
他不仅打乱了婚礼的节奏,也打乱了我的计划。
我的担心全都成真了,这厮就是最大的变数!
无论如何我都想不到,他会凶狠残暴至此,居然为了自己的面子屠杀无辜!
我真能从他手底下逃脱吗?
“‘胤祯’,刚才在混乱中听你喊他的名字,从年纪和身手看,他就是十四贝勒吧?”
惊骇中,廖大忽然出现在身后。婚礼上发生这样的惨剧,他竟十分平静。
很明显他在明知故问。
船上有这么多打手根本就不正常。
我对这个一直在生死边缘徘徊,却仿佛能无限续杯的人,再也笑不出来,冷声道:“廖大爷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为何不叫手下人停手?可知倘若伤了这位天皇贵胄,廖家必有倾覆之祸。”
“刚才还叫我大哥,怎么忽然又生疏起来了?”他眉宇间的愁苦又蓄起来,仿佛很伤心似的,“你若早提醒我,哪怕在他登船之前提醒,事情都不至于发展到这一步。现在他已不打算放过我们,我们总不能垂手受死吧?”
“你想杀了他?你疯了吗?那可皇上最钟意的儿子!”
“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也再三提示过你。”他轻蔑一笑,咄咄相逼:“是你亲口说要背弃他,我廖家才倾其所有冒险相随。刚才,你也当着他的面说,真心实意想要嫁志远!我告诉你,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哪怕是我这样的废物,都受不了这样的公然背叛,更何况是要风得风的十四爷。事已至此,咱们都在一条船上,你觉得你有退路吗?”
我沉默以对。
不是认可他,而是假意和他站在同一阵营。
当他以为我也无路可退,才会对我敞开心扉。
“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容易被你说服,答应让志远入赘吗?因为我十分清楚你对满人的厌恶不是装出来的。这些贝勒,亲王,听上去很高贵,可他们骨子里,仍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骨子里的自卑使他们紧闭国门、屠戮文人、焚烧典籍!他们残忍嗜杀,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靠强取豪夺积累财富,征服女人的方式粗暴下流,为了多繁衍子嗣统治比他们多数十倍的汉人,从上到下就像牲畜一样处处撒种,而这些生出来的小畜生,全都不事生产,一个个趴在汉人身上吸血!出身高贵,饱受传统华夏文明浸染的你,怎么受得了这种野兽?”
听完这段话,廖家的立场,我已经十分清楚。心里咯噔一声的同时,又有几分释然。那些蛛丝马迹,和夜以继日的分析都得到了验证,接下来就看我能否靠这险象环生的计策,抱得鱼和熊掌同归了。
不过后面那句关于我的分析,十分奇怪。
正要问,一道暗箭破空二至,深深刺入十四腰腹,霎那间血如泉涌,他也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向前扑倒单膝跪倒。
于此同时,身边的‘伶盗龙’齐刷刷扑上去摁住他,把刀锋架在他脖子上,亢奋高呼:“抓到鞑子王子了!抓住鞑子王子了!”
一时间血肉模糊的甲板上欢呼雀跃一片,刚刚躲起来的名流纷纷跑出来,或相拥而泣,或跪地嚎啕。他们每个人,都像等候多年大仇得报一样畅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