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这么说。
不过有他这个五品官员盖章,这几个豪绅应该不疑有他了。
原以为把皇上抬出来,顾鹏程就是有天大的狗胆也不敢再置喙。
没想到他却好整以暇地问:“敢问秋大人,若皇上赐婚十四贝勒,你是否会入宗室,上玉蝶,退居内院,洗手做羹汤?若是,你的青云之志该当何论?若否,抗旨可是死罪!”
“顾员外有此疑问,恐怕不宜做官。凡是做官者,圣旨就是天意,天意不可违。”
还想给我挖坑,真是不自量力!
“我忽然想起来,巡视团里有一位吏部郎中,正好主管全国候补官员的审查和任命,我与他有些交情,为了顾大人的身家性命,要不,我跟他说一声,暂且将你往后排一排?”
他脸色不变:“无妨,老夫一把年纪了,就算上任也恐难胜任,随缘吧。况且八品和四品攀交情本就不易,不麻烦大人了。”
我点点头:“这倒也是。反正顾大人也没什么顾虑,只要把闺女都嫁出去,就一身轻松了。”
这个没儿子的痛点戳得很精准,他顿时拉下脸来,眼袋都要拖到桌面上了。
廖小爷忽然夹了一只肥硕的鸭腿,放到我盘里,含笑道:“大人别光顾着说话,吃点东西吧。”
看样子,他对自己得引战结果很满意。
这混球,绝对见过我的印章,知道是我帮了聂冰卿,更知道我是怎么得罪了顾鹏程。
从一开始,他就期待着我和顾鹏程对抗起来,所以亲自下场,三言两语,添柴拱火。
他一点儿也不傻,顽劣精明,是个典型的富三代。要是肯把精力放在生意上,廖家未必会败。
我不由深想:废太子倒台三年有余,内务府主理大臣都换了三次了,在廖家前两代人都死绝了的情况下,廖大爷还能保住领内库帑银行商的资质,甚至作为号召者,组织其他三家会面,足见手腕、能力之高超。
他会把廖家江山拱手让予其他人吗?这兄弟俩十年一出戏,唱得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或许顾鹏程看错了廖老爷,他牺牲廖大,保住廖二,可能不仅仅是因为嫡庶。
有意思。
我开始觉得印章丢得有价值了。
“多谢二爷。”我朝他笑了笑,拾起筷子摆弄着鸭腿,状似不经意地问:“二爷有没有什么意中人,不妨趁此时机说出来,让大家帮着参详一二。”
“倒是真有一个。”他一点也不扭捏。
孙老板哈哈一笑:“不会是云流楼的冰清姑娘,或画舫的思思姑娘吧?”
廖小爷头一歪,“孙伯活了半辈子,竟不知什么是意中人?连我这个草包都知道,意中人就是放在心上暗暗思慕的人!你说这两个,整个江宁,除了白痴和不要脸的臭无赖,都知道是我的人,当然不是我的意中人了!”
顾鹏程脸更臭了。
孙老板不以为忤,包容地呵呵一笑,“好好好!是我无知,你快说说,到底是谁家姑娘这么倒霉被你思慕!”
顾鹏程哼道:“就是,谁家祖坟漏水,出了这么个倒霉姑娘?”
“哟,顾爷,那你抓紧回去看看你家祖坟!”廖小爷一本正经起来,那张华丽的脸显得十分高贵典雅,“因为我思慕的,就是你家四姑娘啊!”
哈哈,上道!
曹頫眉头一皱。
孙老板扑哧一声。
顾鹏程猛地站起来狠狠一拍桌:“我看你是癞哈麻想吃天鹅肉!”
廖小爷也站起来,深深作了个揖,表情无标诚恳:“顾爷,我说真的!你非要睡我红颜知己那天,我正在四物斋挑定情信物呢!你别看我草包,其实我一点也不肤浅。我最不在意的,就是女人的形体外貌,最看中的就是才华!冰清弹得好琵琶,思思写得一手好字,四姑娘文采绝艳,我日思夜想,想得睡不着……”
越说越下流了。
顾鹏程脸色铁青,抄起桌上的碗就朝他脑袋上砸。
众人赶忙拉架。
廖大爷气得抽过去,曹頫赶紧过去掐人中,喂水,招呼家丁叫大夫。
廖小爷跟没事儿人似的,朝顾鹏程又一拜:“岳父大人,那从明天开始,我就放手追求四姑娘了啊!”
“你敢!”顾鹏程喊破了嗓子,满脸涨红,拼命挣过来殴打廖小爷。
这狗东西竟直往我身后躲,还往我颈后吹气:“秋姐姐,其实我喜欢的是你,我是故意气这老畜牲,你别当真。”
……
眼见顾鹏程的爪子就要碰到我,我只得喊来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