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铭捧着一把盐焗花生,站在檐角下,乐呵呵看着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轻松自在。
到江宁以后,他们好像就没干啥正事儿呢。
昨晚我回来的那么晚,还听他们在屋里打桥牌。这要在天津和山东,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每天忙到飞起!
难道江宁没什么可考的?
那雍亲王到底来干啥?
“各位大人,想不想游一游雨中江宁,去秦淮河上喝茶听评弹?”我其实是想拐他们和我一起去拜访曹頫提供的文化名人。
我自己去,大多数人可能都会避而不见,而他们,是那些人想见都见不着的高官,不用招呼,自己就会围上来。
我热烈邀约道:“我请客!”
方铭刚皱了皱眉,他那小根班就道:“好啊好啊!正愁无聊呢!”
自从上次我拉着他们去雍亲王年前探讨吏部考核漏洞,这位年轻官员就对我多了几分崇拜。
梁超应该是征文比赛之后对我改观的。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走近来道:“你小声点!咱们悄悄找个喝茶的地方略坐一坐是可以的,切不可去那种画舫。”
那种?
“朝廷不许官员出入风月场所,一旦被发现,轻则廷杖处置,重则革职流放。”
什么?这么严重!
那莫凡怎么带着雍亲王去大红楼呢?
梁超严肃道:“虽然你一个女人去了也不能干什么,但只要在朝为官,就得受约束。”
那是,那是!
可……我不仅去了,还留下一个印章!万一被有心人做文章,恐怕又是个麻烦。
我让他们先去准备着,匆匆出门去找达哈布,想让他去找聂冰卿,把印章取回来。
他没在雍亲王门前当值,值守的侍卫说,昨晚他被罚了,这会儿正躺在侍卫所里。
“为什么受罚?”
对方摇头。
“怎么罚的?”
“十钢鞭。”
……那不残废了?!
我正想去侍卫所看看,却听房门吱呀一声,年漱玉一手扶着发髻,一手揉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出来。
到了我跟前,有意无意地扯了扯领口,露出脖颈上疑似吻痕的一块红痕,向上看的眼睛里,充满得意和憎恨,“听说昨晚跪了一夜?今日怕丢面子,还得逞强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好可怜啊。”
我不理她,她还拉我一把,硬凑到我耳边,“你就是给他做牛做马,也比不上我们浓情蜜意一夜。内人和外人能一样吗?谁让谁死的难看,可真不好说呢!”
……浓情蜜意?难道悔过书上是他在床上批复的?!
“这趟行程少说还有好几个月,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像你这样攀龙附凤的,你可得多努力,争取尽快怀上孩子,不然就会被新欢取代,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万一怀上了,路上颠簸,又恐流产。如果流掉了,无法好好休养,以后再也不能生了,也会被抛弃。啧啧,祝你好运。”
她又拉了我一把,得意地笑道:“他说了,一定给我个名分。”
“那等你得了名分,再来作威作福吧。再不松手,我不介意再跪一晚。”
她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抓住最后时机放狠话:“这几个月,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罚跪是个好的开头,下次,我要让你跪我!”
你以为你跟的男人是个恋爱脑吗?让我跪你?做梦去吧!
侍卫所不让进,达哈布托人传话给我,休整一日就能行动自如。
我猜他受罚,大概与我去云流楼有关,心中有愧,托人去外面买些伤药给他,还把昨天从‘泛泛书海’买的口袋版《西游记》送给他,打发卧床的无聊时间。
收拾好后,雨已经基本停了。
雨后空气清新,树木花草都分外鲜艳,虫鸣蛙叫热闹非凡。只是温度稍凉,需多加一件衣服。
我带着晓玲与方铭等三人悄悄出门,接上靳驰,在他的引导下,去了江宁赫赫有名的东篱学社。
这里也是顾鹏程开的,免费为江宁士子开放。
里面每天都有值讲大儒,定时开课,论科举考题,也讲治国之道,历史文学,甚至天文科学等等。
大儒讲完课还会提问,方铭等人都是功成名就的高官,自然不会与士子抢答。
靳驰却无此顾忌,别人答不上来的,他侃侃而谈。别人答得上来的,他予以纠正。
总之,该出风头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我这三位同僚纷纷夸我捡到宝,方铭还奉劝我别耽误人家。甚至愿意为他举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