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在步兵统领衙门监狱伴监,我当家的也是那里的狱卒。”
那应该是满柱的人。
满大人考虑得还真是周到。
“他们起初叫的不是我, 是我自己要求来的。从大人第一次进步兵统领衙门监狱, 我就见过你,当时你不肯吃监狱的饭, 我还想,矫情,看你能撑几天!没想到你硬挺了五天,惊动了雍亲王,从那之后,步兵统领衙门没人不知道你的名字。监狱里那些人提起你,都要竖个大拇指呢!”
我苦笑着摇摇头,谁曾想,我这样一个‘天真娇气’的人,在别人眼里是硬骨头的代表呢?
“后来你登殿封官,办基金会,哪一件不叫人拍手称快?偏有那些龌龊无能的男人,朝你身上泼脏水,说你是靠男人上位,这种狗屁话我就听不下去!便是十四爷自己,能办得了基金会吗?那些郡主格格们,哪一个父兄不可靠?她们怎么就扶不上墙呢?说你争风吃醋杀人,才是最可笑的!你是干大事的人,岂会把男人这种烂到根的东西放在眼里!再说,谁不知道四爷和十四爷为你大打出手……”
“这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就不提了罢!”
我为她独立鲜明的女性意识感到惊艳,同时,也猛然认识到一件事:我总以为自己是微不足道的,事实上,我已经具有一定的大众影响力;我以为我只代表我自己,可很多人已经根据我展现出来的某一个标签,朝我靠拢:比如‘与男权对抗’和‘与文人对抗’这两个标签。
在我不管不顾往前冲的时候,后面悄悄跟了很多追随者。
阿克敦是劫狱的第一责任人,他带着情同手足的下属,深入监狱内部,杀死狱卒,彻底构成劫狱事实,这是无论如何都洗脱不了的。
他如此奋不顾身,固然是为了对十四爷尽忠,多多少少也有些私心:作为旗人,他对汉人官员抱团霸朝的行为很不满。而我和文人的对抗,寄托了他的希望。
这些无形却有力的影响,或许正是我落到如此田地的原罪。
他们用刺杀的方式警告我,没想到我越挫越勇,在京圈混的风生水起,便采用釜底抽薪的招数,先毁再杀。
那么我对他们最有效的反击必然是——扩大影响力,争当领航人!
我不仅要办基金会和医学院,还要办到全国!让全天下的百姓都从中受惠,成为我的拥蹙者!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是破解无头案,从阴谋中成功脱身。
昨晚发生的劫狱事件非常恶劣,皇上必会震怒,重罚高忠和刑部一干官员。按照以往的惯例,很可能会派钦差接管此案。
到了这一步,案件的真相就必须理清楚,但依然不如钦差的态度更重要。
我翻看过一个卷宗,康熙五十年,江南辛卯科乡试,两江总督噶礼受贿50万两白银,卖举人功名。发榜之日,众人发现上榜之人多无才学,引起群情激愤,噶礼恐事态扩大,予以弹压,但扬州织造曹寅奏报说今次乡试有情弊。
皇上于是派钦差去调查,没想到被噶礼收买,回奏说一切正常。皇上和曹寅那是什么关系,显然更相信曹寅,于是又派了当时的工部尚书张廷枢去,不想仍被收买!
皇上极为不满,遂令九卿科道詹事共同审议,最后案情大白于天下。
可见钦差不一定是正直的,朝中多的是胆大妄为之辈,敢顶风作案欺瞒圣上!
尤为讽刺的是,第二任钦差张廷枢因此事被罢官,两年后重新启用,正是现任刑部尚书!
这多荒唐!
所以我不能赌,万一遇上一个和张廷枢狼狈为奸的钦差,不就死路一条?!
我也不能等,一旦钦差定下来,再去做工作就晚了!毕竟一个人的立场是很难改变的!
我看向伴婆:“帮我个忙行吗?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伴婆激动得仿佛要去拯救世界,“你只管说!高大人那么大的官,为救你连命都不要了,我这条贱命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偶像的力量有多强大,此刻我算见识了。
我写了张纸条给九贝勒,让他去求八贝勒自请当这个钦差。
我相信八贝勒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之前因为黄侍郎,他和十四的关系有了裂痕,这是最佳修复时机。
皇上处理这件事的速度比我想象的慢,一直到晚上,临时管控都没解除,我也没等来钦差。
长夜漫漫,诸事纷杂,身心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