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反驳,但我知道,一个三十多岁的旗兵,什么世面没见过,不是那么容易被哄住的。他最忠实的立场永远是十四,而不是我。
好的说完了,我不得不再放一句狠话:“但与我接触最多的人,是你。”
没有点透,他应该很清楚,我要是想污蔑他,太容易了。
他一愣,继而摇头苦笑:“秋大人好手段啊!”
我长叹一声:“不得已而为之,见谅。”
“你就那么有把握,十四爷能平安归来?”
我给他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你就等着找他讨赏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先前卑职的判断可能有误,化佛她们不像普通官绅豢养的玩物。”
我心一惊:“怎么说?”
“卑职打不过她!”
“你们切磋过了?”
他羞愧得点点头:“那天,卑职喝多了,对她稍有冒犯,结果……卑职在她手底下只撑过十招……”
阿克敦的身手我是见过的,如果化佛比他强这么多……那简直就是女武神级别的吧!
“这种级别的高手,恐怕只有大内才能培养得出来。”
大内……那就难办了。
首先大内调教出来的人,不会随便被谭婆婆捡回家。
其次,如果她们是冲着雷家来的,不会轻易被我买走。
除非,她们本来的目标就是我。
是谁派她们来的,目的有是什么?
我首先想到的是宜妃。她有这个条件,了解我和居生的关系,甚至还有动机——从上次谈话来看,她担心我倒戈向德妃。
只有一条说不过去:她想掌控我,完全可以明着赐一个丫鬟给我,没必要兴师动众,更没必要让她们先去雷家走个过场。
有没有可能是德妃?我从没和她单独打过交道,只能大概一猜:十四走后,她怕我给十四戴绿帽子,所以派人去勾引居生,顺便看住我……呸,太荒谬了。我又不是她儿媳妇,她不会这么闲的。
如果不是她俩,其他人的目的就很难猜了。
最难的是,如果打草惊蛇,可能会被狠狠咬一口……
我得先想办法探一探她们的底细,再从长计议。
也许莲心是个突破口。她是四姝里最沉不住气的一个,也是最不想离开雷家的一个,看样子是动了真情。
我来到左厢房。
这间房本来也就十平米左右,堆满杂物后,余下的空间很少。
我让莲心住进来,却并未给她置办床榻,只扔给她一套被褥席子。
这些日子,她一直睡在地上,曾软下来求过我,想和其他三姝一起住到隔壁。
三姝也都趁我心情好时帮她说话,但我一直没松口。
这些日子,我磋磨她的傲气,让她吃苦丢面子,就是在瓦解她的心里防线。一是想彻底收服她,二来是想逼她一把,早点把她那牛逼亲戚逼出来,免得夜长梦多。
她蜷缩在窗前不到一米宽的过道里,狼狈地爬起来,尴尬道:“有事儿你叫我就行,来这儿干什么!”
我把烛台放在木架上,吹了吹废弃磨台上的灰,坐上去,压了压手:“不用起,坐着说。”
她抱腿蜷坐着,讨好地看着我:“大人想说什么?”
我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你受苦了。”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来:“大人愿意宽恕奴婢了?”
“你那个亲戚怎么还不来?但凡有个人来说情,我也有个台阶可下。现在咱们这么僵着,你难受,我也不好受。”
她神色懊恼,语气生硬道:“大人,奴婢向您认过错了,那不过是看您孤零零一个人,以为您背后没人好欺负,信口胡诌来吓唬您的。奴婢从小就被爹娘卖了,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哪来什么显赫的亲戚。”
“你们四个虽然都是奴婢,却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养得还要精细。尤其是你,跟着我之前,指如葱根,肤白如玉,妆容精致,别说是我,就连宫里的女官,也自愧不如。”
听到宫里两字,她眼神一躲,赶紧垂下头,扭着手指,谨慎道:“奴婢以前,是……是得前主顾青睐,当姨娘般养着的,但现在奴婢已经死了那条心了。对雷先生更是不敢痴心妄想。”
她想岔开话题。
我不接她的话,循循引导她:“想飞上枝头并没有错,何况你的前主顾有权有势对你又那么好。可惜主母善妒……这霸道主母是谁家的?我只听说,八贝勒的福晋不容人,是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