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巧,我和瓜尔佳叶兰偶遇了好几次,也搭了几次顺风车,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了。
我凑近同她打了招呼,笑道:“今儿不能坐你的车了,有朋友一起。”
郭络罗家的马车自然不是谁都能坐的,我总不能把朗世宁和满月扔在这儿。
叶兰看了看朗世宁,又看了眼满月,揶揄道:“这俩,没事?”
我尴尬地揉了揉眉心。
十四驱逐礼部官员的行为,使得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致美斋事件’又被挖了出来,尤其在贵族阶层,传的沸沸扬扬。
其实所谓的‘尊师’也就只有平民相信,权贵阶层里,谁都知道教廷把我送给十四的意图,所以十四才不能接受我的出走行为。
对他来说,这叫‘夺妻’之丑,是权威和尊严被双双碾压的耻辱。
前几日,九贝勒名下最红火的商号起火了,价值万两的囤货烧的一干二净,据说就是他干的。
九贝勒气势汹汹地找上门,被他打得鼻青脸肿扔出来。连充当说客的十贝勒也被泼了一身茶。
据说,是因为九贝勒无意间嘲笑了他一句,但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九贝勒的生母——宜妃,朝中广泛流传她对我封官起了很大作用。
几个当初讨伐我最多的文官因为各种各样的小事儿被言官追着骂,有一个老大臣生怕晚节不保,竟提前致仕还乡了。
雍亲王也间接遭了害,对他争权至关重要的下属,四川巡抚年羹尧,因为一个骗子,被革职了!
说起来根本不叫事,这个骗子冒充三皇子诚亲王的亲信,在全国各地招摇撞骗,到了四川,年羹尧好吃好喝得供着,给银子给马匹,好好送走,转头就被人举报了。
中间不知十四怎么操作的,反正很快骗子被问斩,年羹尧被革职留任。
短短一个月,十四把朝堂和北京搅得天翻地覆,皇上不仅没骂他,还命内务府将宫中专享的鲜菜每日供一份给贝勒府!
在他一系列泄愤行为中,我所遭受的——水缸里泡狗屎,被窝里放死耗子,半夜被流氓敲门,总听见女鬼哭,学堂吃闭门羹这些,简直就像儿戏。
我深信,如果不是在离开前,给了他一点点希望,现在我肯定被他弄死了,甚至烂在出租屋都没人给收尸!
虽然他把我放出来了,却用雷霆手段隔绝了一切可能靠近我的异性。
在杨猛等人被远放之后,我现在去翰林院藏书阁,都能独享一整间藏书室!
连安东尼也屡次三番提醒传教士们尊重中国礼节,不可以靠我太近,更不能有肢体接触!
现在京城里敢和我近距离接触的只剩下小孩和女人,以及朗世宁。
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带着满月出门,坚持要跟着。
“好了,不逗你了。”她笑了笑放过我,“天色晚了,这俩爷们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就跟我走吧!有个事儿要跟你说。”
我只好上了她的车。
雍亲王嘱咐过我,不要去捧我的地方,所以我从未参与过贵妇聚会,尽管叶兰邀请过我多次。
不过我和她这个人还是很投脾气的。
“你的行李要回来了。”
刚上车,她就告诉我一个好消息!
“十四爷这两天想开了,不想再睹物思人,让人把你的东西打包扔出去,十四福晋知道你与我要好,就把东西送我这儿了。”
我心里一喜,这位爷总算发完脾气了!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彻底把我放下了呢?
“恐怕没那么简单,你先别掉以轻心。”叶兰看透了我的想法,直言道:“我听娘娘说,十四爷从小就偏执,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也不让给别人。康熙三十五年,四爷随皇上征讨噶尔丹,从战场上得了一只极凶悍难驯的海东青,费好大劲驯服带回北京,八岁的十四爷看中了,非得要过来,磨着德妃娘娘去讨要。四爷当时年轻气盛,正缠手,怎么舍得给他?何况还怕伤了他,就回绝了。十四爷便趁他出宫办差,支使太监把那海东青烤了,当晚送到了四爷餐桌上。”
我倒吸一口凉气。八岁啊!才八岁就能干出这种事儿!
在他的描述中,四爷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但他从没说过自己小时候干的事儿……居然这么变态。
失敬了十四爷!原来我对你的了解太片面!
“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毕竟你是皇上亲封的前殿女官,他多少有几分忌讳。何况他要是想害你,早就动手了。你只要不急着嫁人,慢慢等,他有了新欢,自然就把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