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任务是顾挽澜身为指挥使第一次带队出京,却因为任务紧急而突然,也是手下的绣衣使们第一次认识她这个头儿。
顾挽澜因为之前行军打仗,对于处理这种新官上任的事情,其实是有几分的经验,不过如今萧沉既然愿意出头替她先理一下队伍,那这份好意她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不久,崔琼就带着人来了。
崔琼并没有下马车,只是伸手掀开了帘子,睨了顾挽澜一眼,“萧隼此人就交给你了,另外,还给你们请了一个随行的大夫。飞鸢大人,请务必把质子殿下安全带回西京。”
到了此刻,顾挽澜方知,原来阿隼姓萧,全名是萧隼,倒是和萧沉是一个姓。
越过崔琼的肩头,顾挽澜模模糊糊能看见他身后似乎还坐了一个人,不过那人隐在马车里,倒是看不分明。
顾挽澜笑了笑,“好啊,崔大人。”
待到人齐,顾挽澜理了理人数,翻身上马,看了身侧的萧隼一眼,“萧隼,带路吧。”
“驾!”萧隼没有废话,当即马鞭一挥,驾马前行。
不一会儿,十几匹骏马带着人就在城门处没了踪影。
萧沉收回目光,看了身侧的华贵马车良久,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径直转身离开。
马车里,崔琼命人放下了车帘,回头看了端坐在软垫上的崔珏一眼,“他们走了。”
崔珏闭着眼,脑海中仍在回想方才他所看到了那位绣衣使指挥使的样子。
身量比她高。
声音比她细。
便是连胸脯似乎也比她要“伟岸”许多。
崔珏蹙起眉头,是她吗?
可若不是她,她又去了哪里?自昨夜她从他那里离开之后,他派去护国公府的人就没有收到她回来的消息。
莫非是他逼得太急,她后悔了不想成婚,所以就跑了?
想到某种可能,崔珏就呼吸一窒,阴暗的想法伴随着恐惧如荆棘一般缠绕上他的心脏。
如果昨夜他趁机把她留下……
如果他……
崔珏猛地睁开眼,抽下用来绾发的那截柳树枝,就朝着自己的左手狠狠刺去。
霎时间,白净的手心就一片血肉模糊。
崔琼被崔珏此举吓了一大跳,连忙起身压住崔珏的手,“兄长,你这是在做什么?!”
出乎意外的,崔珏动作疯狂,抬起头时,面上的神色却十分平静,“自省罢了。”
崔琼有些后怕地坐回了原处,松了一口气,“每日自省吾身是好事,可兄长对自己倒也不用如此严苛。”
崔珏垂下眼睫,声音有些缥缈,“有的地方,我万不敢踏错一步。”
崔琼没有听清,“什么?”
崔珏掏出帕子擦拭掉那截柳树枝上的血痕,“没什么,你下车去吧。”
崔琼面带犹豫地看了崔珏一眼,“萧隼此人身份有异,所图定然甚大,兄长亲自前去探查未免太过危险,而且此去一来一回若是误了婚期又该如何是好?”
崔珏索性没有绾发,任由发丝垂落身后,把玩着手中的那截柳树枝,轻笑出声,“只有我才能扒下萧隼的那层羊皮。”
这一定是目前而言,比找到顾挽澜更重要的事。
因为她,是自由的。
崔珏缓缓呼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眼,“崔琼,你下去吧,接下来我要歇息了。”
*
出乎意料的,寻找柔兰质子之事比顾挽澜想象地要顺利许多。
萧隼一路上除了日常必要,并未和她说过什么话,只埋着头认真地寻找质子一行人留下的记号。离京后不过三日,他们一路上循着记号,便在一处荒废的林间小屋里寻到了质子索布德和他的手下。
不过索布德情况却不怎么好,胸口中箭,高热不退,据身边还活着的侍从说是,他们为了躲避追兵已经两日滴水未进。
奇怪的,萧隼闻言,神情却并没有太大波动,只垂着眼望着奄奄一息靠坐在破旧木床上的索布德。
顾挽澜收回了打量的视线,双手抱着剑靠在门框之上,冲着随行的大夫努了努嘴,“陈大夫,辛苦你了,去给质子殿下看看。”
她如今的任务只是保证这位质子不死就行,至于吃没吃饱饭可与她无甚干系。
陈大夫背着药箱从队伍里挤了出来,看着索布德如今面色苍白的样子只觉不好,等细细查看过伤口后,才朝着顾挽澜禀了一声,“大人,质子殿下胸口的肉已经开始腐烂,如今得需要尽快清理创口才是。”
“好。那你就在此处为质子殿下疗伤,等质子殿下脱离危险,我们再行赶路。”
陈大夫得了令,便打开他的药箱开始忙碌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