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字一句,“我会召您和几位叔叔回京,过往的一切,我承诺既往不咎……所以,叔祖父,您的回答是?”
对靖王这种人,不宜用什么技巧,煽情威胁利诱统统无用,就直接当面锣对面鼓的把话说清楚。
他亮出了他最大的筹码,也给出了他能给的最大的承诺。
所以,
战,你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我已有防备,你必输无疑,不必心存侥幸。
和,我承诺既往不咎,可能这个承诺你并不怎么相信,但在这种“挑明”的情况下,你已经别无选择。
一直八风不动的靖王爷,脸色缓缓的变了,呼吸渐渐的粗重了。
是的,在这些良种面前,他纵然选择背水一战,也将四面楚歌!必输无疑!
靖王爷闭了闭眼。
然后他站起身,缓缓的屈膝,行了大礼:“皇上,臣愿赤心奉国,臣愿为我大庆万民,肝脑涂地。”
炎柏葳听的出他心头的不甘。
直到此时,他说的都是“国”,而非“君”。但他并不介意,他伸手扶起他:“叔祖父免礼,孤将来,还要多多仰仗叔祖父。”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急道:“殿下!殿下!”
炎柏葳一抬头,外头人急急禀道:“有个女童挟持了大殿下!”
炎柏葳的脸色猛的一变,连一句话也来不及交待,便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惊惶之下,他居然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靖王爷也瞬间脸色惨白,九尺高的铁汉,竟惊的摇晃了一下,然后跟着冲了出去。
…………
一个时辰之前。
睡到自然醒的唐时锦,抱着宝贝儿子喂完了奶,一边小心的抱起来拍嗝,一边听着吴不争叨叨叨叨的汇报了昨天靖王那儿的情形。
总得来说,就是啥也没查到,靖王爷在京城,连个府邸都没有,住在驿馆,几人根本没怎么交谈。
唐时锦道:“是没怎么交谈,还是没交谈?你说清楚。”
吴不争道:“没怎么交谈吧,不是,你想问什么?”
唐时锦道:“我是想问,他们整个问答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只是没有我们想探听的信息?还是说他们就没怎么说话,一副谨防隔墙有耳的架势?”
吴不争道:“前者。”
唐时锦喃喃的道:“这不对啊……不对,这不对……”
她几乎是毫不犹豫的相信了自己的直觉:“你马上把灵儿叫回来,马上,马上!”
吴不争飞也似的去了。
靖王爷与手下正常交谈,却没有谈到唐时锦,这是非常不正常的行为。
因为唐时锦太“重要”了。
不管是对于大庆,对于炎柏葳,还是对于靖王爷,都是一个极大,又极不容易掌控的变数。
重要他们不可能不在意,那又为什么不提?
所以他们如果提防隔墙有耳所以不说,并不奇怪,毕竟这会儿身在京城……奇怪的就是他们非要做出一个“并未提防隔墙有耳”的样子,却不说,这最大的可能就是,他们知道她有长目飞耳楼。
长目飞耳楼,是极其“江湖”的机构,却又是极其“隐秘”的机构。
不管是靖王的信息网强大,所以知道了这个,还是靖王与江湖人有来往,所以知道了这个,这都不是个好消息。
这说明靖王比他们想的还要厉害,这说明靖王对于有些东西,很可能“筹谋已久”、“誓在必得”。
可如果是誓在必得,那有一点就矛盾了。
那他就不该来。
哪怕想试探,装个病叫儿子来才是正常操作。
靖王来了,哪怕这个准皇帝是炎柏葳,他如果不能确保他不反,他肯定会扣下他。
那靖王的几个儿子若还发兵,那就是真正的“冒天下之大不韪”,背君又背父,或者她还可以自大的加一条,叛神……那不会有人帮他们的,这是大大违背最朴实的主流价值观的。
而一个军队,不可能只靠一些杀人机器挺进中枢,哪怕朵甘守军拥有影卫一样的执行力也不行。
所以这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局面。
也所以……他们一定有后招。
这个后招,最最起码,能保靖王爷不被扣下,那他肯定拥有极强的战斗力。
但如果想的再大一点呢?
如果他们连长目飞耳楼都知道,那么,她是不是可以大胆的假设,他们像她了解炎柏葳一样,了解他呢?
在这个准皇帝是炎柏葳的情况下,想让他主动放弃这个天下……还真不难。
用她威胁就可以。
但她是神。
虽然她自己知道不是,但大家都认为是,或者起码会认为“万一是呢?”
若是万不得已,当然只能铤而走险。
可现在,世上又多了一个可以控制炎柏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