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想,难免就叹气起来。赵宝丫以为他难过,忍不住安慰他道:“阿爹,没事的,被贬就被贬了,反正我们家现在有钱,去哪里都不怕的。而且出了京,肯定就碰不到将来害你的人了,也挺好。”反正她还挺高兴的,能去不同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
“是挺好。”京都都被他搞得差不多了,不得给人家喘口气的功夫,换个地方折腾。
赵宝丫边收拾东西边转移话题:“阿爹,我们出发前要写信给小姑他们说一声吧?带不走的东西也让人寄回老家吗。”
赵凛看着自家闺女好一会儿,突然道:“荆州比就别去了,那里荒凉,盗匪猖獗。信就不必写了,阿爹让人送你回长溪,你且先同你小姑她们住一起,等阿爹回到京都再去接你。”他是个粗人,在哪都能适应,可闺女不行。
赵宝丫呆愣一瞬,继而道:“阿爹为什么要这样决定,从你将我带出竹岭村起,不就说好了吗?你在哪,我就在哪。”她目光澄澈,没有撒娇也没有激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大了,冷静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像她娘。
就在赵宝丫以为还要多费口舌时,赵凛轻轻应了声:“好,我在哪,你就在哪。”父女两个相视而笑。
霍星河也跟着笑起来,赵凛瞥见他,开口道:“你就别去了。”
霍星河笑脸顿时僵住:“赵叔叔,你们在哪,我在哪!”
“去去去,什么你们,我们。”赵凛对他可没有对闺女这么好脾气,“你是霍家子,跟着我们去荆州像什么话。再说了,你不待在京都好好努力当上大将军,想办法把我和宝丫捞回来。跑到荆州看着我们风吹日晒的可怜啊?”
“你的责任巨大,给我待在京都努力!”
霍星河眉头都快打结了,甚是纠结:“可是……”
“别可是了。”赵宝丫安慰他:“霍伯伯好不容易找到你的,我们家的鸽子留几只给你,等我到了也会给你写信的。”
“先前我给春生哥哥写信,你不是都羡慕吗?”
他现在一点也不羡慕了。
“好吧。”霍星河一整日都闷闷不乐的。
离开前夜,赵凛把家里的厨子,两个做事的婆子叫到了近前,温声询问:“你们可愿随本官去荆州?若是愿意去,必不会亏待几位,若是不愿意的,拿了银子就各自找下家吧。”
陶御厨若是走,也只能再回宫里,但他在赵家呆习惯了,自由又有人权,工钱高主家和善还没有被砍脑袋的危险。比起回宫,他宁愿跟着赵家的。
不就是荆州吗,再荒凉能荒凉到哪里去,只要主家好什么都好说。
于是他第一个站了出来:“主子去哪,老陶自然去哪,再说了,小小姐要是吃不到老陶煮的红烧肉会难过的。”
“是吧,小小姐。”
赵宝丫连连点头:“嗯,陶伯伯最好了。”
两个做事的婆子虽不是宫里出来的,但从前在别家也从来没有像在赵家这样舒坦过。当即也表示不走,要跟着一起去。
赵凛:“那好,你们收拾收拾一起去吧,若是到了荆州觉得不适应,可以随时同我说。我会给你们盘缠,让你们回来。”
当晚,霍家一家请他们过去吃酒,说是践行宴。赵凛带着赵宝丫过去,饭桌上,霍大老爷一再对他表示感谢,霍大夫人准备了很多风衣和干粮还有银子给他,道:“荆州靠近边塞,荒凉风沙还大,昼夜温差极大。你们此去正好赶上年关,准备些厚实的衣物总没错的,干粮都是风干的牛羊肉,不容易坏还方便。银子你们带着,有用得着的地方。”
赵凛收了风衣和干粮,银子退了回去:“银子我们有就不必了。”
他再三推辞,霍夫人也就算了,全程没说一句话的霍老将军,饭后却把他叫到了书房。然后从书案的暗格里拿出一卷东西递给他。
赵凛疑惑打开,发现那是一张荆州地带的舆图,舆图上山脉、河流、村庄、农田、城镇……都标得一清二楚,对于他来说简直是及时雨。
霍老将军开口:“这图是老夫年亲时用过的军用舆图,比民间流传的舆图要细致实用许多。”英雄垂暮,他昏暗的老眼里似是有了光,“老夫年少时曾陪先帝一起打江山,之后一直镇守燕平山,燕平山往西就是荆州。”
“你可知先帝为何把静亲王封在荆州?”
赵凛摇头。
霍老将军继续道:“静亲王是先帝宠妃庞贵妃之子,当年备受先帝宠爱,一度有废太子改立之势。后来皇位还是传给当今这位了,先皇担心皇帝嫉恨庞贵妃母子,于是把荆州连同三千禁军赐给了他们。荆州之地虽荒凉,却两面环山一面临沙漠,易守难攻,是顶好的退居之所。庞贵妃带着三千禁军去荆州后建立了荆州十二商会,十二商会的掌权人各个是经商好手,分别在大业各地经商收集财富运往荆州。荆州虽穷,但静王府并不穷,茶、盐、矿产、田地、布匹、马匹、米粮……百姓民生全握在静王府。当今皇帝忌惮,才寻了个理由把静亲王骗到了京都,迟迟不肯放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