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头探脑的, 看见院子里的烧腊摊,又说, “你也能干啊,还搞起了个体户, 你们这小日子,红红火火的过得咧。”
给她和盛长沣戴这么高的帽子?方橙一听就知道她要唱什么戏。
把他们俩捧得高高的, 最后让他们走不下来, 不得不把房子让出去?
方橙捋了捋刘海, 呵, 跟她玩这套的人还没出世呢!
她虽然吃软不吃硬,但也不知这么容易被骗的。
方橙也学着朱梅心的调调,“哎呀, 妈,我和长沣,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谁喜欢下海啊, 保不齐哪一天就什么都没有了, 风险太大。”
“镇上那个阿强你知道吧,也是干这个, 看着好是好,一批货没成,倾家荡产, 赔的底裤都没了。”方橙两手一拍,又说:“每次他从我们摊前走过, 那吞口水的模样,想吃又买不起,多可怜。”
她这可不是在咒盛长沣,方橙在心中默念。
方橙挽着朱梅心的手,“妈,难道你想看长沣回头要是下坡路了,回来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吗?”
“这不是还有你吗?”朱梅心算了笔账,这年头做个体的,哪个不发财?
“哎哟,妈呀,你是只看到那些好的,看不到那些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啊。”
方橙一脸惆怅的,“做个体,没有底薪,没有固定收入,好时是好,不好时,真是赔钱的买卖啊,哪里能跟铁饭碗比啊。”
“我就是小生意,一年能赚个饭钱就不错了。而且在咱镇上,就算做生意能有多赚,还是我这种小生意?回头别人吃腻了,就不要我了,这日子有一天每一天的,我这也是没办法才出去摆摊。”
方橙开始酝酿情绪,低着头道:“要是谁能像妈这么好福气,在家里坐着就有人养,还何苦要去受这种苦啊。”
朱梅心虽然比林保根年轻不少岁数,但骨子里跟他一样封建。
两人是瘸驴配破磨,天生的一对儿。
要不然也不会上赶着一个黄花大闺女给林保根做小,也不会这些年都向着林金虎。
所以方橙最后一句话,确实挠到朱梅心心坎上了。
朱梅心得意地两手摸了摸鬓发,“咱做女人的,就讲究一个贤惠持家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就完事儿了,钱得让男人们赚。”
方橙在心里呵呵哒。
脸上还是笑得跟桃花一样,“妈说得对啊,我这也是心疼长沣,心疼他不容易,一家三口要养,谁知道他压力得有多大啊。”
“哎,而且一想到他自己在外面,也不知有没有吃好睡好,我这心啊,就疼。”
幸亏盛长沣不在,不然这话方橙真的说不出口,酸死了。
但这却不是朱梅心想听的话,“总归你们现在是成家立业了,有地方住,孩子也有了,我们国人自古就讲究兄友弟恭,现在猛飞想娶媳妇儿了,你们做哥嫂的,总得帮一帮,是吧。”
方橙吸了口气,看朱梅心把这事儿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就很想笑。
兄友弟恭?那他们恭了吗?林金虎友了吗?
父慈子孝?林保根又是怎么对盛长沣这个养子的?
本来想直接说林猛飞不是有单位分房子吗,但他们把这事儿瞒的这么严实,方橙不想暴露了盛长沣。
想了想说,“妈,你这就看不起猛飞了。好歹是个铁饭碗,福利也好,肯定不愁没姑娘喜欢。还是妈你教得好啊,猛飞就是几个兄弟里最出息的了。”
朱梅心掩不住的洋洋得意,虽然平日里偏心林金虎,但是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别人夸她儿子,就跟夸她是个好妻子一样让她顺心。
但朱梅心还是一脸愁容地说,“有什么用,没有房,媳妇儿都娶不到。”
朱梅心看向方橙,“要不,你们就当帮帮弟弟,把房子借给他娶媳妇儿。长沣孝顺,肯定会同意的,你先把东西给我,回头他回来,一定夸你这事儿办的好。”
好个头,同意个头。这是想两头骗?
方橙眨巴眨巴眼睛,为难地说,“哪里有到哥嫂的婚房结婚的道理,猛飞和永飞那块地,就是盖起来,一人一间半的屋子,也比我们那个破屋子好啊,还新。怎么能用旧屋子娶媳妇儿呢,说出去多让人笑话。”
瞥见院门外有人走过,方橙开始来劲了,怅然欲泣的:“而且咱们家那么多地,长沣分到了什么?那间老屋,以前都是家里蹲干农活不要的杂物的,等他要娶媳妇儿了,才稍微拾掇装修了一下,勉强能住人。”